风刮在脸上,苏源自觉脸皮有点发僵,整个人像是浸泡在冰水里。 就在他以为福公公生恼的时?候,一声呵笑响起。 苏源下意识抬头,只见福公公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动作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一万两,有六千两是你的,其余四千两是他们的。” 苏源面色一松,有赏赐就好。 福公公抬手,剔透通彻的玉佩于掌间轻晃:“这才是陛下给你的赏赐。” 苏源忪怔,不是已?经给了六千两? 福公公一眼看破他的疑惑,噗嗤笑了:“地蛋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陛下得知地蛋亩产五千斤,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呢。” 守旧党小动作不断,这半年来陛下是心力交瘁,睡不好也吃不下,眼看着?整个人瘦了一圈,可把?福公公给急坏了。 陛下可是靖朝的脊梁,不论是私心还是理智,他都不希望陛下出事。 地蛋丰收的前一天,陛下还因头痛传了太医,整个殿内都一股苦汁子味儿。 隔天皇庄传来好消息,陛下叉腰仰天大?笑三声,那是头也不痛了,心也不烦了,用饭也香了。 福公公当时?就对这位素未闻面的苏秀才生出好感,一听说陛下打算差人去凤阳府送赏赐,便立刻毛遂自荐,一路上不辞辛劳日?夜兼程赶来杨河镇。 当然了,他也有那么点小心机。 这苏源能拿出地蛋,说不准手上还有别的好东西。 他正好趁此机会挖上一挖,倘若真有,他在陛下跟前也会愈发得脸。 任那几个贱人使?出十八般武艺,他御前大?总管的位置再无人可撼动。 当然了,他也不会隐瞒苏源的功劳,还会替对方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 互惠互利的事,何乐为不为? 苏源双手接过玉佩,仔细一瞧,这上面竟有龙纹,且做工极为精细,连龙须都雕琢得一清二楚。 指尖轻蹭了蹭,入手温润圆滑,倒像是主?人时?常佩戴的。 苏源眉心微动,隐约触碰到了真相,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多谢陛下赏赐,源何德何能......” 福公公抬手打断他:“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陛下也是担心有人循着?蛛丝马迹挖出你的身?份,对你不利。” “若你遇上什么事儿,大?可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林大?人。”福公公隔空点了点龙纹玉佩,“毕竟这天底下只一人能用得起龙纹。” 苏源握紧玉佩,坚硬的棱角硌得他掌心微痛。 这也算是天子之诺了。 “对了,那又是何物?”没等苏源作出回应,福公公又指向角落里,饶有兴致地问。 打从一开始走进后院,他就注意到簸箕里的物什。 红通通的,头圆脚尖,只是过于干瘪,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和苏源谈话期间他一直惦记着?,如今送出了陛下的赏赐,他便迫不及待地问了。 他有种预感,这绝对也是类似地蛋的稀罕物。 苏源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此物名为红尖,也是我在胡商手里买回来的。” 福公公语气?微冷:“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将?它?和地蛋一同?献上?” 到底是在帝王身?边伺候多年的人,仅一个眼神,就足够冰冷,令人有种如坠冰窟的错觉。 苏源敛眸,好似对这一切全然不觉,面露赧然:“这红尖并不似地蛋高产量,只能用作调料,口感与茱萸不相上下,我原是打算将?其制成红尖酱和红尖粉对外?售卖,也能贴补家用。” 福公公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但脸色明显缓和许多,语气?亦然:“那红尖酱和红尖粉可制好了?” “制好了,公公可要看一眼?” 福公公颔首,苏源便去了厨房。 厨房里,苏慧兰正惴惴不安,想出去又生怕惹恼了对方,给源哥儿添麻烦,只能急得原地直打转。 听到脚步声,苏慧兰一扭头,登时?面露喜色:“源哥儿!” 她迎上来,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是谁啊?” 实在是苏源和福公公交流的声音不大?,她又不敢偷听,现在是满肚子的疑惑。 苏源一改先前的谨小慎微,眉宇间情?绪松散,也并未隐瞒什么:“是京城来的公公,奉陛下之命来送赏赐。” 苏慧兰又惊又喜,同?时?也生出担忧。 正要再问,苏源从碗柜里取出坛装的辣椒酱和辣椒粉:“您放心,万事都好,等他们离开了,咱们就回村去。” 千言万语憋在心头,苏慧兰只能点头应好。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