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玉充当了半晌木头人,这会开口了:“这次祖脉除地煞,一共来了多少人?” 那弟子像是被问过许多回这样的问题,答得倒是顺口,半分不见迟疑:“一千七八百左右,比我们起先预想的多一些。” 凌苏一边走,一边将半边胳膊挡在栏杆外,闻言散漫地抬眼,语气不甚正经:“那是自然。姜家锁魂翎羽和流光箭矢的吸引力,你们难道心里没数?” 他打了个哈欠,一脸恹恹:“没数的话,也就不会拿出来了。” 姜家弟子并不反驳,只是笑。 来这不过小半个时辰,楚明姣已经发现,这姜家上上下下,像是得了非常严厉的警告,他们折碎了一身傲气,将自身姿态放得足够低。 看得出来,他们真将这次机会看作是最后的浮木,不会在任何细枝末节,无谓的争执上得罪人。 还挺能屈能伸的。 等到了二楼,连排的宫灯被不知道哪边刮来的风吹得左摇右晃,莹莹点点的光亮照在人眼皮下,几乎是刹那间,就给人种被拽住脚踝,后脊直冒凉气的感觉——太安静了,让人难以想象,这栋楼里,住了一千七八百个年轻人。 甚至连声咳嗽声都没传出来。 清风跟傀儡人一样僵硬转过头,看向楚明姣,离掉眼泪只差最后一步。 “诸位不必担心。”那姜家子弟反应迅速,飞快安抚他们,连声解释:“这是应一些弟子的要求专门设置了隔音结界,房间里外的人互不打扰。一是因为有人要调整状态,以便应付子时后可能发生的种种状态,二来,防止人以不正当的方法窥听他人的计划。也是避免在出发前产生纠纷,伤了各自的和气。” 清风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勉强笑了下,嘀咕道:“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话说到这,他们走进一处四四方方的隔间中。 那姜家弟子手一挥,极似凉亭的隔间四面都垂下幕帘,他俯身为他们斟茶:“这也是个隔音亭,我将为诸位道友讲述姜家关于地煞的情况——请多谅解,虽然今时的姜家也不在乎什么脸面名声,但怕被有心人利用,大肆传播曲解意思,不得不谨慎些,因此之前刻意隐瞒了地煞的具体消息。” 楚明姣接过他手中的茶,嗅着沁人的清香,默不作声抿了抿。 其他人没有察觉,帝师和苏韫玉几乎同时看过来,前者不动声色蹙眉,后者挪过来,碰了碰她手肘,挤眉弄眼地直暗示:什么东西你也敢碰?出门在外,是不是太没安全意识了。 楚明姣挪开视线。 这不配合的样子,让苏韫玉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他吐出一口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喝吧喝吧,没有警惕心,被山海界养惯了,在外面吃点亏,受点苦,很快人就能成长。 楚明姣才没那么多顾忌,她喝茶单纯是因为知道姜家不可能在待客的茶水中下手脚,其他四十八仙门的弟子也没有能插空的机会。 这样寂静而空旷的地方,一旦从房里出来,就必然成为姜家弟子们的视线焦点。 那换个角度想,姜家年轻一辈瘦成这副模样,精气神被抽了个七八成,会不会和日常生活有关。 毕竟那地煞也没光明正大跑出来杀过人。 从水脉中下手,就变得尤为可能。 特别是在四十八仙门齐聚的时候,它难道会没有半点压力?不会想办法阻止? 她的体质绝非寻常人可比,纵使地煞使出滔天手段,也别想动摇她的根本。 顶多,让她受点身体上的苦楚。 而是不是水脉的问题,这一试,再感受经脉里灵气的变化,心里就大概有数了。 楚明姣一边抬睫听那故弄玄虚的姜家弟子说地煞的情况,一边捧着滚热茶盏抿个三两口,手边很快被烫红,白如雪的肌肤绯艳一片。 她却十分专注,恍若未觉。 一向最能静心的人却静不下心来。 柏舟长身玉立,站在两盏宫灯下,满身氤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