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说,伯父性情淳厚,刚正不阿,如果不是触犯底线的事,通常不会给自己夫人那样下不来台的难堪。” 避而不见,还闹得人人皆知,可不是下不来台吗。 苏韫玉不懂楚家的家务事,楚明姣身为这家中的一员,她是知道的,所以很快明白过来楚南浔说的不对,是怎么个回事。 楚滕荣是那种典型的世家培养出的继承人,娶妻,看的是利益和合适,他是男人,却不耽于美色,相比之下,家族的责任与发展,才是他最最放在心上的事。他不爱楚明姣兄妹的母亲,也不爱如今的夫人,但对这两位枕边人,他抱有夫妻间应有的尊重与重视。 换做是楚明姣,听到这话,也会觉得不对。 楚南浔接过话:“这位大夫人,向来落落大方,极有分寸,没出大事,父亲不会晾着她,她也不会如此固执地求见。见完父亲,我和韫玉就着手去查其中内情。楚家的弟子被下了封口令,又都事不关己,起初,谁也没提这事。” 后面,他派汀白和春分出去外面打听,又在各处排查时,恰巧听到太上长老那一支的两位弟子暗中谈论。 “这段时间,楚家人心惶惶呐。”其中一个嘴里叼着草叶子,含糊地瞥着山下,没过一会,又自己纠正自己:“哦,也不止楚家,山海界各大世家的人,怕都睡不着觉。” 另一人提起这事就躁,声音粗犷:“让人赴死是不是也得有个正儿八经的由头。楚南浔下深潭才十三年,苏韫玉死也才不到一年,现在一选选十个,这算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 “真是可怜了楚南浔,那么好的天赋,我家老头痛心疾首了好几年。”最先开口的那个耸耸肩,目光冰冷:“要不是他……楚行云那个蠢货,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就他,也配想楚家少家主之位。我看,还不如楚明姣,或是楚听晚去夺这个位置叫人来得服气,至少,前者实力有目共睹,后者会审时度势,脑袋聪明。” 说起来,也是奇怪,若是单纯按天赋排列,楚明姣才是公认的榜首,连楚南浔都要退一射之地。 怎么,因为有神主竭力庇护,深潭也来欺软怕硬这套? “深潭倒是喜欢逮我们楚家的人,楚听晚一死,楚家少家主之位,只怕是真要落到那蠢货头上。” “……” 楚南浔的脑子,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骤然懵了一瞬。 后面再一打听,所有的事情都浮出水面。 两月前,恰是楚明姣破开界壁去往凡界的第二天,神潭沸腾,神主及一众祭司赶到,发现深潭又给出了填潭人选,这次,一选就选了十个。 楚听晚赫然在列。 秋末冬初,灿灿的阳光并不灼热,落在几人脸颊上,拂出一片暖意,楚明姣却被刺到了一样,止不住眯起了眼睛。 一片静寂中,楚南浔声音沉涩:“我在想,深潭动荡,是不是因为本该被填下去的我们并未被完全吞噬,它觉得被戏耍了,所以动怒,变本加厉。” 他不是个会把自己绕进去的人,但所谓当局者迷,因为这事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看上去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干系,所以免不得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是。” 楚明姣目光坚定,语气冷静极了:“你听我说。这些年,我翻过数不清的古籍典书,在楚南浔之前填潭的,能找到具体记录的有十个,这十个人里,前七个填潭的相隔时间都在一千年左右,没有很大悬差。” “可后面就变了。” “第七个与第八个之间,时间从一千年缩到了八百年,再往后看,第八个与第九个之间相差了七百年,而第九个与第十个,仅仅相差了六百三十年。这第十个之后,才是你,你和上一个填潭人之间,只差了五百年。” 苏韫玉眸光深邃下来,喉结滚动,沉声:“你的意思是——” “是。”楚明姣应得没有半分迟疑:“这也是为什么,好端端的,在神主还没出世时,祭司殿那位大祭司就做主将界壁封死关在潮澜河里的原因——时间久远,逝去的人总有被遗忘的一天,可祭司殿知道这其中年数的变化,你们以为,他们此举,是在未雨绸缪什么。”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