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接管。“速带我去见将军!” 崔谅门口戍卫却将他拦下,道:“将军有事, 暂不便见, 还请贺小郎君在偏营稍后。” “我有太后密诏,此事情急,勿要拦我。”贺援取出袖中的锦绣帛书, 示与这些戍卫,然而对方似乎并不领情。 “贺小郎君。擅闯军营是要动用军法的。”一名戍卫指了指旁边的刑场,“我们将军执法甚严, 想来贺小郎君方才已经看见了。”见贺援面色惨白, 戍卫也稍稍缓和道,“小郎君既有太后手诏, 将军不会不见,只待在偏营稍候即可,卑职先去通传。” 贺援也知此时若太过慌张,反倒容易暴露丞相府被围的事实,继而影响崔谅所做的选择。他心情平复了些许,而后道:“既如此,那就劳烦壮士通传一声了。” 营外的喧嚣与悲戚的惨叫声瞬间平息,崔谅仍旧阴沉地望着眼前的来使。太子已不止一次前来劝说,希望他可以罢兵回到上庸,作为交换,他可以领荆州刺史一职。 昔年先皇用兵荆州,他自家族衰落时奋勇而起,助先帝夺取魏兴、上庸二郡。世家大族权尊势重,不愿抛却热血,舍去富贵,为国牺牲。大批的钱财被投至庄园,捐入佛寺,以打造生前与身后的极乐境。 义达德行,而至极乐境,呵,什么是极乐境?高门们高贵的姓氏将起家官抬至尚书,和子孙联姻的皆是王谢公族,是国家与皇权对于自己的妥协,是子子孙孙皆为高官的上升之路。这伟大的垄断实在太过完满,太过美妙,极乐境也不足万一。 那一年,在畏死的北伧高门中,崔家终于以一己之力,第一次冲破了世族的壁垒,完成了家族最重要的一次跃迁。先帝以魏兴、上庸两郡付与崔家经营,为南境藩篱,世守国门。若来年对西楚与益州用兵,崔谅进阶荆州刺史,便是正理。对于先帝的知遇之恩,崔谅也愿以死相报。 但是当他第一次入京谢恩的时候,许多事情便明白了。那时,他在台省的值殿等候,进出的皆是中枢清贵,其中不乏在南征中丧土而逃的高门之后。他们衣袂熏香,高谈阔论,举手投足之间,极尽庄雅。在一番窃窃私语后,这些高门忽然发现了枯坐在殿中的自己。 布满划痕的双手,半新不旧的朝服,既无香草之风,更无环佩之响。对于一应问候,也不过是毫无修饰的答语。不过片刻,先前还对自己抱有兴趣的高门们,继而投来了不乏讥笑的目光。 寒伧老卒。这是那些人私下给他的四字批语。 受先帝之邀,他在京中逗留了些许时日。先帝赠与他宅院,却不曾要求他的子女出质。那时,他的女儿已有十四,已是可以议亲的年龄。然而他的妻子在京中参加了几回宴饮后,只得到了贵族们的冷眼和满心委屈。那时他忽然明白,他在战场上的舍命相搏,不过是为家族挣得了一张入场券。战场上的坚守与退逃,无关道义,而是赤裸裸的生意。 那一天他决定带着自己的妻儿,回到上庸。那是他与同他一样的寒伧老卒驻守的地方。但他心里终究是有些不平的。不过,他还年轻,他的女儿那样好,他大可再立一番功业,他要让那些高门猪脬们看看,自己的女儿可以嫁给天下最尊贵的人。 但自先帝崩殂,这些愿景也都逐渐淡去。易储之变,关陇世族把持朝堂,王氏诸子相继谙声,在他苦苦派族人周旋于高门的同时,也要承受太子与庶人们对世族的怨望。就在前几日,台省指责宗王与贺氏潜怀异志,大有悖逆之心,连同自己也在牵涉之列。太子虽然做出对策安抚世族,但无论在中枢与地方,对自己皆有封锁。 太子不希望自己兵入长安,他太清楚这场兵变后,出兵的崔家会获得多大的分润。也知道勤王的最后,也可能变成擒王。崔谅明白,自己一旦答应了太子的要求,等同于对世族进行了封顶,也对景从随众的利益进行了封顶。 他看了一眼前来劝说的使者典穆,在太子麾下坐到了参军事一职。崔谅笑了笑,尽管出身武将,但眉目间亦带着清河旧姓特有的儒雅:“丞相既已有反迹,某更不宜离开雍州。尽臣本,忠王事,此乃大义大节,怎敢辞劳。更何况我家小女还在保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