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送过礼物的人,只有你。” 黑曼巴说着,忽略了阿迦叶咬紧的下唇,站定在一道有三米宽的铁栅栏之前。 栅栏的背后,满眼都是五彩斑斓。虚假的阳光之下,鲜花难以置信地蓬勃绽放,似在举行一场华丽的舞会。就算是再不喜欢花的人,也不得不赞一句热烈的生命。 血磨盘并没有植物园这样的公共设施,任谁也想不到,这便是血磨盘的领主,黑曼巴的宅邸。 雪白的大理石荧荧闪光,颜色润得仿佛不像石头,倒像是啊呜咬下去的奶油蛋糕。 阿迦叶曾经很喜欢来这里做客,直到…… “进来。”蛇一般的声音。黑曼巴将黑伞靠在玄关,稍稍松了领口的几颗扣子。 阿迦叶盯着自己的脚尖。她缓缓迈步,踩在软绵绵的门垫上,觉得好似陷入了一片毒沼。 阵阵寒风掠过阿迦叶后颈的汗毛。黑曼巴极为讨厌炎热,他宅邸的冷气总是打得很低。 她颤抖了一下。 她一定会输。本能已做出预言。 但是,她并不在乎输赢。 第一是因为她本就没有什么好输的了。名誉早已在多年以前被她的亲手玷污,灵魂也因罪孽而肮脏透顶,仅仅剩下这具行尸走肉的躯体。而第二,就像战斗不是杀人的唯一方法,必输,也并不代表无法达成目的。 曾经,蝎针是信仰【先驱】的。即便不将他看作神明,也将他看作半神的领主。 但是,当第十街的小精灵们输掉了性命、当【先驱】亲手打破了规矩,在那之后,蝎针只将他视为【黑曼巴】,是对自己有恩的、与自己平等的、众生之一。 如今,蝎针也输掉了自己的性命。其下属第十街的领民,家中至少都砸坏了一台电视机。而火镰,那位【神火】战士的口中,甚至再也没有出现【先驱】二字,似乎连光是吐词,都会脏了周围的空气。 与神开战,没有胜算。 然而,若是,【先驱】犯了大错,那么,信仰他的领民们…… “你在想什么?”不耐烦的语气,“别发呆了,进来。” 阿迦叶尚未决定是否要踏入毒蛇的巢穴,黑曼巴便一把拽住了她,将她踉跄地扯了进去。 他抓着她,穿梭在好似迷宫的宅邸。他的耐心不多,比起快步走着,倒更像是在奔跑。 阿迦叶头晕目眩,雄性夜兔的力量好似湍流,要将她扯进深深的海底。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未愈的伤口也隐隐作痛。跑动间,又有阵阵冷风,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似要吸走她浑身的热量,将她变为一座冰雕。 “等、等下、啊!” 她微弱地痛呼着,黑曼巴却也并未停下,只是手臂陡然用力,改拽为抱,跳跃前行。 咚咚、咚咚、咚咚。 她的耳朵贴着他的心脏。 “机会只有一次。阿迦叶,你还不出手吗?” 胸腔震颤,嘲讽的声音。 阿迦叶咬紧下唇。 “……不准那样叫我。黑曼巴,你的性命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喉结,感受着血管在她的指下脉动,“你明知道,血磨盘的大地上,无人能够杀你。你明知道,我想犯下的,是比那要沉重百倍的罪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