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门放行,汽车驶入这片区域。弗伊布斯看了一眼窗外,摘下降噪耳机。 “我们再来复习一遍,”坐在他旁边的人说,“第一条是什么?” “严格保密,不透露我在第九区的任何事。”他回答。 “第二条?” “量力而行,监控自己的状况,不让自己受到不可挽回的损害。” “第三条?” 年轻的哨兵皱了一下眉。 “每天打电话,”他的语气里带上了鄙夷和烦躁,“和黛安娜聊天。” 罗莎琳德笑了一声。 “和自己身处异地的向导保持联络并不丢脸,弗伊布斯,”她说,“何况你刚才还在为离开她而哭。” “因为分离效应造成的生理反应。”弗伊布斯冷冷地说,“如果提前让我多适应几次,我不会哭。” 对方闻言,露出一种“小男孩又在说傻话”的哂笑的表情。弗伊布斯真讨厌研究员们的这种表情,虽然他下周就十四周岁了,可是在他们眼里,他永远都是幼稚的小孩子。 “你还没和黛安娜结合呢,弗伊布斯。”罗莎琳德说。弗伊布斯知道她的意思是:还没结合就为离她太远哭成这样,以后结合要怎么办啊? 啊!等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成为比现在更能控制住自己情绪和表现的更强的哨兵! 汽车停下来。到了。 他们下车,去后备箱拿行礼——弗伊布斯只有一个旅行包,不大,装的东西也不多,再配上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看起来分明是要去学校上学,而不是去S级哨兵的训练基地报道。驾驶座上的人也下来——那是在第九区里,经常给他做疏导的几位年长向导中,精神力最高的那位。这地方挺空的,大大小小的建筑物,侧耳听一下那些房子,不是铺满水管被流水声包围,就是完全静谧的隔音墙根本透不出声音来。年轻的哨兵听不见人在那里,也看不见任何一个人影——没人迎接他们。也没有路标指路。 但是向导就不一样了。要不然为什么管向导叫向导呢?没有电场隔绝屏蔽(只有赫尔海姆主管的那片实验区才不要钱似的往每面墙里铺电网通高压电造屏蔽电场),向导动用一下她的感知,就知道他们该往哪走能找到主管人员了——她带他们向一个建筑走去。 这里是本国的S级哨兵训练基地,地理位置是机密,在一个方圆10千米没有城市,徒步越野非常危险的地方。每年,全国新晋升到S级的哨兵来到这里受训——由于S级的数量珍惜,纵然本国人口并不少(哨兵向导在总人口中的比例是恒定的),还集合了全国各塔区的新晋S级哨兵,每年的新学员也只有一百名左右。 一般来说,新觉醒的哨兵向导精神力在D级或C级,如果是在B级那就可以称得上是哨兵向导中的翘楚了——赫尔海姆的项目成果里,已觉醒的哨兵向导没有一个初始精神力低于B级,弗伊布斯和贝罗娜更是一觉醒就罕见地直接突破到A级(自精神力能量化测量的短短二百年历史里,这样的例子手指都能数过来)。 本来,第九区和哨塔的安排是先让他参加新入伍的哨兵都要参加的为期3个月的军事训练(这已是破格,军队对哨兵的最低准入年龄是十五周岁),结果因为弗伊布斯在自由活动时违法,这项安排推后。这一推后,去年圣诞节……弗伊布斯的精神力突破到了S级。 不满十四周岁的S级哨兵,称得上是创造历史了。 于是,最后,他们决定跳过新兵训练,把他直接被送到这里来。他的一位长期教官(一个S级哨兵)非常反对这个决定,理由是:社交压力。 普通的哨兵训练基地,尚且还有大量刚从哨兵学校毕业的青少年(虽然没人会低龄到弗伊布斯这样的年纪,可勉勉强强也算是他的同龄人了),S级哨兵的训练基地就不一样了——基本不会有低于二十岁的新晋S级哨兵,甚至可以说,低于二十五岁的新晋S级哨兵都是少见。那位自己也是以十五岁的低龄开始服役,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是他本人隶属的塔区的次席的哨兵认为,把弗伊布斯送到训练营,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受训(他们这些教官还不够顶尖吗?他们给他的训练强度还不够大吗?),而是为了让他和社会接触,建立自己的社交关系,认识第九区之外的世界——正如每两周给他和黛安娜一次走出塔区随便逛的“自由活动”时间一样。显然,把一个中学少年扔到成年人堆里,是很难让他交上朋友的。 呃,但是,总之,没人能辩过第九区生命科学研究所的主任,中学少年被送到这里参加为期6个月的S级哨兵特训。 到达那个被流水声包围的建筑的近旁,年轻的哨兵终于能从干扰他的白噪音里分辨出更多人声信息……嗯,也不是人声,没人说话,是咀嚼声,刀叉碰击声……食堂? 向导推开门,他们走进去。他没错,这里是食堂,可是……哨兵不是应该只吃营养剂吗? 连成排的桌子边,哨兵们在用餐。一百来个哨兵,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