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十岁,两鬓斑白,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 “沈小姐,你的朋友已经买好画离开了。” “我也选好了。”沈予微回道,她接过选中的画,“谢谢锦画小姐的礼物。” “我才应该谢谢沈小姐。” 沈予微感觉锦画似乎意有所指,她隔着陈列架往屋门口的方向看去,那位掌柜的脸正好被青花瓷瓶挡住了。 “锦画小姐。”沈予微忽然压低了声音问,“你到底是感谢我帮你挡了墨,还是感谢我救了那人?” 锦画用手刮了刮耳边的碎发,面不改色道:“谢谢你救了我的旗袍,这可是我特意定制,等了两个月才拿到手的旗袍,要是被那疯子弄脏,我可要心疼几天,就是断了他的狗腿都赔不起我这件旗袍。” 锦画的语气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轻蔑,似乎是将一件衣服放在了人命之上。 “可能沈小姐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博古街经常有神经病发疯,今天这家店里有哀嚎声,明天那家店又被人砸了窗,真是苦了我们这些正经做生意的人。” “他们怨天怨地怨他人骗了自己,从不怨自己眼力不好,如果他们有沈小姐这样的眼力,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 “行吧。”沈予微冷淡道,“不过我无法认同锦画小姐的观点。” 她离开时经过掌柜身边,看到掌柜怀里抱着几幅卷着的画,应该是刚才嘉宾选的那几幅。 待沈予微离开后,那位叫何叔的掌柜走过去把画放在了桌子上。 “那家伙也太固执了,还好他今天来闹的时候,直播已经结束了,他这样阴魂不散的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要……” 锦画用手指很是随意地拨开了那几幅画,她拿起那幅老虎图,刚才她在直播里说这是十年前的画,之所以说的那么肯定,就是因为这是她画的老虎,所以她再清楚不过。 今天被选出去的那几幅画全都不是真迹,包括那幅谢时臣的画。 书芳斋从不屑于做低端的假画,他们的仿画可以真到连博物馆都不一定鉴定的出来。 锦画冷淡道:“固执又怎么样,一个没名气、坐过牢的破画家,还能和我们抗衡?谁会信他的鬼话?” “如果他死了,一旦被警察查起来就会变得很麻烦,我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厨子的,非要搞人肉叉烧包不成?”锦画走到窗边,故意背对着掌柜,因为她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暴露出真实想法。 她望着院外的银杏树:“十几年了,他还活在公平正义的美梦里,以为蚂蚁可以撼动大象,以为一个人可以掀起滔天巨浪,真是痴人说梦。” “真是个可笑的疯子。”锦画说到这里时,忽然觉得阳光有点刺眼,刺得她眼睛酸酸胀胀的,她闭上了眼睛,阳光照在眼皮上,眼里是一片橘红色。 何叔犹豫道:“可一直不管那家伙也不行。” “你知道最折磨一个人的是什么吗?”锦画闭着眼,“当他出来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 何叔了然道:“我知道了,这时我们再丢给他一块肉,让他彻底闭嘴。” 锦画笑了笑:“您老人家看得很通透。” 何叔呵呵笑道:“这世上的人啊,都是为了利益生活着,没有例外,没有。” 锦画也跟着一起笑,这笑又美又假,像是那张印刷画。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