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菀回道:“人这一生,寿数有限,精力有限,能顾上的大概就只有那么一两件吧,上官大夫只须选择自己最看重的就好,不必多想。不过若实在想家,回去看看也好。” “我见你徒弟他们在收拾东西了?”他问。 施菀点头:“再过几天就给他们放假了,年节回去和家里团聚一番,元宵之前再过来。” “那你呢?” “我……”施菀无奈笑了笑:“我自己守一守药铺吧,人要过年,病痛可不过年。” 说着,她看见路旁光秃秃的银杏树,仰头道:“可惜因为疫病,让上官大夫错过了银杏,也没去碧山看看银杏。上官大夫有空的话可以在官陆多待一年,银杏叶黄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上官显看向她,温声道:“你似乎很喜欢安陆?” 施菀默然一会儿,回道:“以前其实是没感觉的……甚至有段时间,还会怨自己是乡下人,不会说官话,说的安陆方言那么土,那么难听…… “但后来,却还是安陆能收容我,它养育了我,我便盼望它能更好一些。” “所以……你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再离开安陆了吧?”上官显问。 施菀很快道:“是啊,自然不会离开,离开一次就够了。” 上官显沉默下来,半晌无话。 施菀觉得自己似乎将话头掐灭了,想了一会儿,主动问:“所以上官大夫会考虑留下来坐诊吗?还是你那天说的都是玩笑?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呢。” 上官显看她:“那施大夫希望我留下来吗?” 看着他的眼神,施菀一时觉出几分暧昧来,但又一想,人家是世家公子,名医之后,自己可别想多,便很快发自肺腑道:“我当然希望,只是我自认医术浅薄,实在比不上上官大夫,上官大夫说切磋医术让我羞愧,倒不如说让我拜上官大夫为师还像些话。” “拜师?”上官显反问。 施菀见他神色有异,连忙道:“是我忘了,上官家的医术应该是只传自家人,不传外人吧?是我说错话,上官大夫别见怪。” 上官显摇摇头:“不,我们家没有这规矩,要不然我父亲也不会写《疫论》了,我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略显无奈苍凉道:“只是以为我们是平辈,是好友。” “我倒想当上官大夫是好友,只是以上官大夫的身份未免显得我太托大了些,想来想去,只敢当上官大夫为老师。”施菀诚声道。 上官显笑了笑,“好友也罢,老师也罢,待我离开安陆,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写信问我,我父亲的新《疫论》好像也增补完了,到时候我碰到机会,托人寄一本给你。” “真的?”施菀欢喜地笑起来,随后却想到一个问题,问他:“所以上官大夫还是准备回济宁了?眼下不是已经快过年了吗?” 上官显点点头:“原本是想在安陆留一段时间的,但……大概是年节将至吧,突然就觉得对不起双亲,想回去看看。” “如此……也好……”施菀留恋道:“能遇见上官大夫,是我之幸,上官大夫的医术造诣、一片医者仁心,也让我铭感五内,它日上官大夫定为一代名医,而我……便当自己是上官大夫的徒弟,也会向着上官大夫的脚印往前走的。” 上官显伸出手来,迟疑一下,以前辈的态度扶了扶她的肩,勉励道:“施大夫,也会在安陆成为佳话的。” 第89章 上官显走得很快,前一天说要回济宁,第二天便收拾好了行囊,雇了马车离开。 杏林馆的人在门口相送,施菀看着马车离去,很久才回过身来,回药铺。一旁枇杷叹息了一声,说道:“前两天上官大夫还说会留下来呢,怎么突然就走了?剩下这些日子,怕是过年时还在路上吧,又是冰天雪地的,倒不如开了春再走。” 施菀看看她,心里落寞也奇怪,其实她的感觉也是一样的,觉得上官大夫之前并非开玩笑,而是真准备留下来,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又决定走了。 待回位置上坐下,严峻却到了内间,和她低声道:“师父,我知道上官大夫为什么突然走。” 施菀意外地抬头:“为什么?” “昨天我去王员外家换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