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行川回到酒店正是下午。 五点多钟的光景,却已有了下雨的预兆,天幕比正午时灰了些,空气里也涌动着躁闷。 他在玄关处调了一下中央空调,再往内走,脚步却又顿住。 床面被人收拾得干净整齐,床头柜上却略显杂乱,抽屉被人拉开,东西也散落在桌台,像是有人翻找过什么,最后又忘了收起。 他思绪游走,片刻后收回,脚步缓慢地朝床头走去,举目所及,视线也变得清晰。 两本结婚证,一些度假时的机票和门票,还有结婚的戒指盒。 蓦然之中,昨晚她的询问闪回过脑海,她问公司是否回到他手中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不太专注却又挺关心地询问最后的结果,仿佛别有所思,想开始准备些什么。 总归是如此,他担心的事,不会因为害怕就不发生。 在简桃眼里,自己和她结婚就是为了暗中夺回公司,而一旦他真的将公司拿回,她是否也觉得自己的使命已顺利完成,从而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 毕竟她现在,或许已经可以完全不需要他。 他知自己昨晚已开始心神不宁,见她半晌不回答,甚至想要追问,然最终也是忍住,自欺欺人似的,觉得只要不继续问下去,不想听的答案就不会出现。 然而今天,她到底还是在看这些东西了。 她一向潇洒,对爱更是轻拿轻放,没有负担和挂念,离开他或选择他,也许和拍一部戏再杀青的过程并无不同。 心脏像是跟着被浸入片漫无边际的海域里。 不知沉默地站了多久,手机震动响起,是经纪人提醒,他下午原计划是去趟公司。他沉声道不去了,那边追问两声,他却再没有回。 清早被她打开的窗,这会儿冷风正一阵接一阵地倒灌,哗啦啦地吹动窗帘。 挂断电话,谢行川扯了椅子坐在一旁,思绪像被扯断的线,断断续续地播放,一些零碎片段没什么章法地在眼前放映,全是有关从前。 待他回过神来,手边的一叠便签纸,已经全被他叠成了星。 总不能这么坐下去,但又不知要去哪里,他扯了外套径直下到停车场,这层是他的专属区域,一直只有他和简桃才能进。 入口处有车灯在闪,他凝神去看,简桃的商务车从那头笔直驶来,然后在他面前停下。 “你怎么正好在?”简桃惊异,而后拉着他朝一边走去,“正好,我有个东西掉你车上了,你带车钥匙了吗?” “带了。” 二人走到他车旁,简桃拉开副驾驶车门,坐在位置上找了会儿,翻出一张烫了金的邀请函,又收到条新消息,索性直接点进去看。 是梦姐发来的位置提醒,她一点,手机就直接开始导航了。 简桃还没来得及关停,谢行川已经将车门落了锁,在驾驶座问她:“要去哪?” “前面的会展中心——” “我送你。” 她后面还有半截话没说完,然而被他这么一截断,也没法再说。 会展中心离得远,他开着自己的车,应当是不能走正门的,简桃思索着该走哪条道,才能更好地避开狗仔和工作人员。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他不要开车送她,但她隐约觉得今天的谢行川不太对劲,推却的话两次三番到了嘴边,看着他的表情,又不好再说。 算了。 但他应当是熟悉路况,选了条无人的通道,简桃手指扣在安全带上都准备下车了,车绕过一圈,又开往别的方向。 酝酿了一天的暴雨终于落下,由缓渐急,他没开雨刷,车在路旁停下。 两旁的棕榈树坚不可摧,仿佛不会低头,摇簌的枝叶盛住下落的雨水,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