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两只雪白的孔雀栩栩如生,如真物入睛,一只站在低处屏羽微开,一只站在歪枝上雀尾翼长——都是雄孔雀。 “我再重新改过。”他没了理智,将画当场撕了。 祥叔叹了一口气,“经过殷家的案子,外面都在传县太爷与您关系不一般,他为了救您以身犯险入山寨,您又为了助他查案与商户闹得不愉快。” 李酡颜捏着画纸,指尖泛白。 “主子可不能犯糊涂啊。”这话他本来不想说,原以为李酡颜会把持有度,但眼睁睁见他弥足深陷,才不得不上来提醒。 “县太爷年纪小,肆意洒脱咱们管不了,但您身份不同,名声决不能毁在他身上。” 李酡颜垂下头。 祥叔于心不忍,“这事也不能全怪主子,多年来您身边都没有什么人作伴,孤身难免寂寞,这位新来的县太爷又属实太过活泼,有时做事出了格还浑然不知。” 李酡颜五味杂陈,半响说不出话来。 “京城男风盛行,县太爷或许也沾染了习气,主子可不能失了分寸。”祥叔建议道:“以老奴的想法,不如趁早撂开手,时间一长,自然就淡了。” 一字一句都让李酡颜心如针扎,“我知道了。” 能听他迷途知返,祥叔自然高兴,“主子养好身体,来日成了亲,有了夫人作伴,儿女绕膝,也不枉咱们在北襄受苦这么多年。” 李酡颜点点头,一言不发。 / 阳光正娇俏,毕小堡一下学堂就风风火火往县衙跑,手里还提着街上刚买的烤鸡。 最近屠云发达了似的,每日都给银钱,让他下了学堂顺便买吃食带回去,有时是酥糖、枣糕,有时是烤鸭糯米鸡。 他也不白跑腿,吃东西都有他一份。 跑到县衙门口,毕小堡看到有三个人盯着告示看,于是停脚,小大人似的喊了一嗓子,“你们干嘛的?” 三个人同时看过来,毕小堡心里一颤,“殷施琅,你怎么会在这儿?” “狗县太爷呢,我来应征师爷的。” “你?开玩笑呢吧。”毕小堡拎着烧鸡进门。 殷施琅追上去,“你就告诉我县太爷在哪就行。” 毕竟是殷家公子,毕小堡还是忌惮的,不敢太过分,“县太爷还没醒呢,你们在院子里等着吧。” 说完,毕小堡小腿“嗖嗖嗖”到后院,推开北屋的门,气喘吁吁摇醒屠云。 “快醒醒,出大事了。” 屠云闻着烧鸡的香味坐起来,“怎么了?” “你自己去前院看看吧,殷施琅要做你的狗腿子。” 这又发什么邪风? 屠云穿衣下床,披头散发出门,看到殷施琅一脸嫌弃在院子里乱逛。 她咳嗽两声,“殷公子带两个酒囊饭袋来县衙干什么?” 殷施琅从前与屠云过节甚多,现在低声下气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仰头说:“我是来应征师爷,他们俩应征捕快。” 屠云嘴角一抽,“耍两个把式瞧瞧。” 手下在殷施琅的眼神指示下,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虎虎生风,拳拳到肉,确实有点功夫在身上。 “叫什么?” 两人齐齐抱拳,答道:“我叫阿四,他叫阿超。” “捕快一个月二两银子,愿不愿意?” 黑衣的阿四看了眼蓝衣的阿超,毫不犹豫道:“愿意” “好,你们两个把殷公子送回去,然后来衙门报到。” 殷施琅一听急了,“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没应征上,哪凉快哪儿呆着去。”就这个脑子还想应征师爷,不怕风大把脑子吹空了。 他理直气壮道:“你不让我做生意,想谋个差事不行吗?” “你还委屈上了,好,你告诉我师爷是干什么?” “我” “说不上来吧。”屠云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到哪里去。 好歹是殷家公子,如果有他当狗腿子,不光有面,身份也不同了。 “殷公子,你老实告诉我,这主意是不是你爹给出的?” 殷施琅不说话了,闪躲的眼神已经彻底将他出卖。 “你爹倒是疼你,不从商就让你入仕途,虽然师爷不入流,但好歹掌握县衙动向,有个风吹草动都难逃殷家的法眼。” 既然被看穿了,殷施琅也不再隐瞒,“我爹说,你必然会留下我。” “你爹说得没错,不过不是师爷,而是衙役,你自己好好考虑。”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