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绾的手停顿了片刻,没有转身,而后朝外走去。 不远处,文相正站在那儿等着她。 乔绾抱着画筒走上前。 文相对她行了一礼:“参见长乐公主。” 乔绾默了默道:“文相起来吧。” 二人朝着宫外走着,宫道极宽,四周都是高耸的宫墙。 “公主的脚梏已经更换,钥匙就在公主床榻下的暗格中,”文逊边走边小声说,目光始终看着前方,“臣收买了一位侍卫,此刻已将那侍卫送出陵京了。” “文相为何要这么做?” “关于昭阳公主的那则预言,想必公主已经听闻,”文逊道,“臣不信天命,可天下百姓信。” “如今大黎朝堂尽在慕公子手中,慕公子称帝易如反掌,却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唯有昭阳公主和慕公子结亲,方能平百姓之口。到时昭阳公主诞下皇子,臣定誓死辅佐皇子登帝位,匡扶皇室正统。” “那时,臣若活着,定以公主之尊,亲自接长乐公主回京,臣若死了,也必会嘱托府中门生,好生护着长乐公主。” 乔绾看了他一眼:“你要送我离京?” 文逊颔首:“是。下月初六,齐国接亲使团到来,到时京中必繁闹无比,臣会趁机送长乐公主离京。” 乔绾顿了顿:“接亲使团来陵京,那皇姐如何脱身?” 宫门已近在眼前,文逊看向乔绾,低声道:“慕公子不会让昭阳公主出嫁,会由昭阳公主的侍女代嫁。” 话落,已到宫门口,文逊如常般对乔绾拱手道:“臣,恭送长乐公主。” 乔绾看了他一眼,颔首进了马车。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慕迟不会让乔青霓嫁去大齐。 回到公主府后,很快便有侍女亲自前来,再次为她戴上脚梏。 脚梏和之前的几乎一模一样,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乔绾打开床榻下的暗格,果真发现了一枚钥匙,也真的能打开脚梏。 可是…… 乔绾紧皱眉头,她总觉得以慕迟的狡猾,不可能真的任由文相在他眼皮下耍花样还毫无察觉。 再者道,以文相的手段,若送她离开,必会一直派人监视着她。 最起码,她不能全然将希望寄托于文相。 * 慕府后院。 慕迟缓缓从柴房走出,司礼忙递上绢帕。 慕迟缓慢地擦拭着手上的鲜血:“再查,看看文逊在我这儿长了几只眼睛。” 司礼忙应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慕迟走到庭院,看着地上凉如水的月光,又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孤月。 今日,是乔绾母亲的忌日。 属下白日说乔恒要见她时,他直接回绝了。 却在听闻是她母亲忌日时,迟疑了下,他想到宫变那晚,她近乎眷恋地抚摸着的那幅画,所以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却未曾想,有人竟想趁这个时机,做些有的没的。 慕迟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绢帕扔到一旁便要走进书房,却又在下瞬停下了脚步。 母亲的忌日,会难过吗? 慕迟抿了抿唇,不知多久,身影蓦地消失在原地,白影在屋檐之上翻越,不过片刻便已到了公主府。 慕迟悄然无声地落在庭院中,看着一片漆黑的阑窗。 许久,他缓步进了寝殿,映着外面的月色,看着正躺在床榻上熟睡的女子。 她这样的性子,睡觉都不怎么老实,锁着金梏的脚露在外面,头微歪,浅浅地呼吸着。 即便脚梏围了一圈狐皮,却仍因她平日的挣扎,泛着红痕。 慕迟睨了眼崭新的脚梏,没有动,只将目光落在那一圈红痕上,眸色微暗。 这晚乔绾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腕,正涂抹着什么。 乔绾心中一个不悦便踢了过去,脚腕却被人轻而易举地圈住,那人上完了药膏仍未松手,一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翌日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乔绾伸了个懒腰,虽说不能全然信任文相,可是如今有了打开脚梏的钥匙,她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 往日戴着脚梏穿衣,总是诸多不便,眼下无人,乔绾便要打开脚梏穿衣,却在看见脚腕上的红痕被人上了药后一怔。 想到昨晚那个梦,总觉得很是诡异。 她顿了下方才打开脚梏,飞快地穿好衣裳又将脚梏锁了回去。 倚翠和侍女不多时走了进来,乔绾边揩齿边顺势问:“倚翠,昨夜你为我上药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