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树德看了他一眼,对此人如此上道非常满意。聪明的合作者,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劣势在哪,会做出取舍。若无定难军击破李昌符,兵进长安,田令孜也不会倒台。所以,此时不妨先满足盟友的条件,然后再谈其他的。 “邠宁节帅……”其实邵树德也有些踌躇。 本来他是属意赵俭的,但昨天发生了点意外。天水赵氏分支之一的关中赵氏赵光逢、赵光裔兄弟深夜前来,表示愿意辞了朝官,到定难军幕府谋职。邵树德喜出望外,当场便同意了,不过具体授何职,还得再观察观察。 有了这么一个意外,他突然不想再让赵俭当邠宁节帅了。赵氏的影响力,最好限于文官,不能再让其插手军队。 今日一大早,他找来陈诚问计。结果陈诚吞吞吐吐,再三逼问之下,给出了一个人选:表麟州刺史、振武军沿河五镇都知兵马使折宗本为邠宁节帅。 邵树德沉吟许久,没有当场答应。 折家已经是平夏党项第一大族了,移镇邠宁之后,当能接触到庆州附近的横山党项东山部。东山部无大族,较为松散,若能被其徐徐消化,总是让自己心里觉得不太得劲。 作为政治生物,他始终对镇内各派系力量的此消彼长非常敏感。但左思右想,邠宁节帅这个职务确实不能给外人,自己又不能一人身兼数镇节度使,于是最终还是决定便宜折家。 以后,该与没藏氏更亲近亲近了。没藏氏就在东山部的东面,让他们牵制一下折掘氏力量的扩散。各部党项,只能有一个共主,那就是关北可汗——笔误——定难军节度使邵某人。 另外,此番回去后,亦可与麟州杨家多亲近亲近。折家将、杨家将,后世都如雷贯耳呢。 “西门宫监,麟州刺史折宗本为国戍边多年,善于笼络党项部族,可表其为邠宁节帅。麟州团练使折嗣伦武勇过人,兼识大体,可继任麟州刺史。”邵树德说道。 西门重遂一点也不意外。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此时不捞好处,更待何时?趁着王重荣、李克用尚未进京,先把任命发下去。 折家也是麟州大族,掌军多年。折宗本既有朝廷任命,再带个三千子弟兵赴任,又紧邻邵树德的地盘,坐稳邠宁节帅的位置当无问题。而朱玫要去凤翔赴任,不带得力兵马随行估计也不成,折氏的位置就更稳了。 邵树德此番南下,收获不小啊!听闻他还在搜罗长安工匠,不惜强制迁移,弄得城内鸡飞狗跳,几以为乱兵劫掠了。目的如此明确,行事一点不拖泥带水,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邵帅日前被罢各职,皆乱命也,今当恢复如初。不知可还有所求?”西门重遂又问道。 “不知宫监可有何建议?” “不如领朔方节度使,辖灵、盐、会、夏、绥、银、宥、丰、胜、麟十州,丰安、定远、振武、三受降城,加六城水运使,安抚平夏、河西、横山党项诸使,银川、永清二牧监,安北、单于两都护?”西门重遂看了眼邵树德,问道。 “不可!宫监何故戏我?”邵树德苦笑:“此必令某为诸镇众矢之的。某只愿求关北四道制置使,实领定难军节度使即可。” “关北四道制置使乃虚名,并无用。”西门重遂其实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笑道:“陈敬瑄虽领三川及峡内诸州都指挥、制置等使,然实际号令不出西川。” “某只需名义。关北诸州,户口不丰,羌胡遍地,他人看来并无价值,然对某来说却正合适。”邵树德说道:“只需关北四道都指挥、制置等使,某愿为国紧守北疆,清扫胡虏,永镇国门。” “既如此,此事便交由某来办,不难。”西门重遂道。 邵树德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这让西门重遂如释重负,同时也对其更高看了一眼。如果真的贪心不足,那下场未必比黄巢好到哪里去。 众矢之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与西门重遂谈完这些事后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