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车围起来之后,其实地方不算太大,上头还覆盖着粮袋,攻起来没那么方便。 最关键的,汴军无法发挥出人数优势,不能将更多的人投入到一线厮杀。 夏贼应该也是分两拨人的,军服颜色都不一样。 穿褐色军服的是正儿八经的夏兵,比较悍勇。尤其是一名军校,竟然带人反冲击,直往前冲了十几步,真真是壮士。 不过他应该是死了,被这么多人围着,那么多兵器招呼着,怎么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打徐州兵,也没这么麻烦。”戴思远恨恨地捶了一下身侧的马鞍,恼怒道。 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隐隐有呼喊声传来。 戴思远一惊,直接翻身上马,向后眺望。 那里有渑池县巍峨的城郭,城郭之外,是大群骑兵卷起的烟尘。 烟尘越来越近,很显然骑兵正向此处高速冲来。 心中下意识一凉! 他也打了多年仗了,这什么情况,难道还不清楚? 有夏贼骑兵躲在渑池县里,这会冲出来捡便宜了。 该死!追得太急了,一路上所过之处,像硖石堡之类,都空空如也,竟然忘了派人去渑池县检查一下有没有伏兵。 骑兵越冲越近,动静越来越大,除了正在一线舍命搏杀,精神高度紧张的人之外,其他军士都注意到了。 看起来有好几千骑! 他们冲下驿路,跨过原野,从两翼兜了过来。 留在后方看守骡子的五十人直接被冲散。 戴思远当机立断,下令后排的人赶紧运动过来列阵,试图用长枪阻挡这股骑兵。 但来不及了! 不过区区几里地而已,数千骑高速杀到,直接将阻挡他们的所有人一冲而散。 “将军快走!”有亲兵将备用马匹套在戴思远战马的马鞍后,焦急地喊道。 事已至此,戴思远也不矫情,一跃上马,带着部分骑兵绝尘而去,将满地仍在厮杀的步卒抛弃当场。 战马嘶鸣,马槊连扫。 三千汴军步卒腹背受敌,当场就乱了。 有人呼朋唤友,结阵阻敌,试图做困兽之斗。 有人胆大包天,持枪刺出,竟然敢以步杀骑。 有人神情癫狂,弯弓连射,叫嚣杀一个垫背。 但更多人的人直接溃了。 数千骑兵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汴军步卒给冲得七零八落。 正在粮车阵内苦苦抵挡的夏军步卒士气大振,纷纷打开车障,从里面杀出。 李璘被人拉了起来。 他满头满脸的鲜血,浑身已经脱力。 左手食指被咬断了,右手拳头紧握,血肉模糊,几可见骨。 徐浩策马路过,随意扫了一眼,不过很快驻马停下。 “天雄军的?”他问道。 李璘已经没力气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可还能战?”徐浩问道。 “能!”李璘推开扶着他的袍泽,踉跄几步之后,稳稳站在那里。 “壮哉!”徐浩大笑道:“随我去杀敌!” 李璘弯腰去找自己的剑,有袍泽帮他拔出,递了过去。 众人拥着他一起前行,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不过区区十余人,偏偏就有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好似天神下凡一般。 先用弓矢杀贼,复用刀槊,刀槊且尽,以拳殴敌,有此战斗意志,何人可挡?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三千汴军,被俘虏了近两千,一同被“俘虏”的,还有两千多匹马骡。 其实还跑散了不少,这会骑兵正分派人手去收拢。 徐浩很快兜了回来,没抓到贼将,他很是遗憾。 他这会在汴军那边的名气应该不小了,连破两阵。第一阵更是摧锋破锐,斩将而回,这是最能得到武夫认可的,比这次设伏还要更让人服气。 不过若有人认为他是那种无脑热血猛将可就错了,事实上他打仗还是很有想法的。 阵斩张延寿那次,就先让人侧翼迂回,搅乱阵型之后,带五十骑直冲上前,趁着贼将精神恍惚之际,一举得手。 如果再给张延寿一次机会,双方好好打,结果如何,其实很难说。 但脑袋掉了不会再长出来,张延寿也没有机会重来一次,这就是战场的残酷。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