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锐军、忠武军担纲进攻主力,从东西两面进攻,武威军从南侧佯攻牵制,北面是大片的农田,没有安排进攻部队。 “身体好些了么?”邵树德拉着王遇的手,问道。 “还斩得动贼人的首级。”王遇笑道。 当然,事实远没他说得那么轻松。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疾病正在侵蚀躯体,力量在慢慢流失,王遇很明显地感觉到,再策马直冲准备充分的贼人,他真的会死,虽然这会已经离死不太远了。 “你家二郎聪慧勇猛,跟在世子身边读书习武,以后都是吾儿的栋梁。”邵树德叹了口气,说道。 世子邵承节身边有不少“伙伴”,仔细深究一下他们的身份,都很有来头。比如定远军使王遇次子王济川、故顺义军都虞候李铎次子李逸仙、东都畿汝节度使高仁厚次孙高伦、故天雄军军校、武学生李重之子李修等等。 邵树德承诺跟他打天下的人都有富贵,有恩于他的人也有厚报,多年来一直坚持践行。 老伙计将来都有爵位赏赐,他们的长子继承家业,再有一个儿子到世子身边混个脸熟,将来怎么也不会太差的。 甚至就连被剥夺了权力的外系将帅,也有好处。 李璠卸任陕虢节度使后,得骏马百匹、钱三千缗、獠布万匹的赏赐,邵树德又给灵州别院、毬场各一,录其子二人为官,分任宥州录事、盐州司马。 高仁厚主导洛阳之战,大获全胜,因其长子已逝,十七岁的长孙高铣便当上了虢州卢氏令,次孙在世子身边习武学文。将来世子继承大位,要用人的时候,这些和他一起成长的勋贵子弟岂不极有优势? 对于武学生,他就更是偏爱了。围剿长直军之战,天雄军战损不小,营一级的副将、虞候若有战殁者,录其一子入王府学习。无子嗣的,从族人中挑选一人入王府,另外还从其宗族中选一孩儿过继继承香火。 邵承节身边的“少年军团”已经有数十人之多了。这些小的每个都能牵出一个老的,集合起来是一股极为庞大的能量。不然的话,邵树德在金仙观玩女人能玩得那么稳当?王妃把这淫窝一把火烧了都有可能。 前方营寨之外突然爆发出了猛烈的欢呼声。邵树德、王遇转头望去,却见数十武威军士卒登上了墙头。 不过他们很快就被赶了下来。庞师古调兵遣将,亲自督战,连斩十余溃兵,终于保住了这段墙头,将数十夏兵斩杀殆尽。 “困兽之斗。”王遇笑了笑,道:“攻寨攻得如此轻易,贼人士气不高。” “庞师古已存死志。”邵树德说道:“快了。” 他愿意收降敌方官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像庞师古这种死忠分子,他也没这份兴趣,干脆成全他好了。 “明后两天,洛阳行营大军陆续开至,大王便可移师东进,与朱全忠一会。”王遇说道:“若能擒之,河南之事定矣。” “我怕全忠不来。”邵树德无奈道:“观此人所作所为,能屈能伸,从不在乎脸面,他多半是要跑的。” 朱全忠这人,脸皮是真的厚。认王重荣为舅,认朱瑄为兄,有求于李克用时卑辞厚礼,杀他的时候又翻脸不认人。称呼魏博节度使罗弘信为“六哥”,历史上为了结盟,女儿十岁左右就嫁出去,死了一个还接着嫁第二个,甚至趁着女儿死的机会派长直军千人潜入魏州,与罗绍威里应外合,诛杀了八千衙兵。 这人,就不知道脸面二字该怎么写。想钓他过来,怕是有点困难了。 ※※※※※※ 断断续续的攻城战持续了一整天,入夜之后,甚至又攻了几回,这才罢兵。 这一晚,匡卫军中暗流涌动。 战殁同袍的尸体、受伤袍泽的痛呼,无一不在折磨着他们不安的心灵。 对死亡的恐惧渐渐压倒了发配异域的担忧,军中到处是窃窃私语之声,军官都压制不住,甚至可能也懒得压制了。 这个时候,几乎就差有人振臂一呼了。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