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神剑立刻吩咐亲兵去取。 “夏王打河北,非是要跟尔等作对。实在是有些人不成模样,割据一方,称王称霸,鱼肉百姓,不得不杀之。待平定之后,便可修养生息,尔等都可过上好日子。”卢怀忠安慰道。 乡勇连声应是,但他其实不太信。朝廷啥时候在河北干过好事啊?无论是新朝廷还是老朝廷,都一个鸟样。要不然,以一镇抗天下的事,魏博、成德干的也不是一次两次,地方上不知道实力悬殊吗?为何支持他? 为夏军做事,也是迫不得已罢了,唉。 卢怀忠随后又走访了一些地方,直到前方给他传来消息:贝州守将、刺史崔弘遣人来议和。 “让使者过来。”卢怀忠找了间还算过得去的宅院,坐了下来,吩咐道。 不一会儿,某位形容枯槁的文士被领了进来。 “贝州司马陈业参见卢都将。”文士躬身行礼道。 “崔弘遣你来做什么?他若知机,这会便该自缚出城,或还有一条活路。”卢怀忠用力一拍案几,问道。 脾气火爆,善抚军心,作风勇猛。卢怀忠的表现符合魏博方面对他的一贯认知。 文士见了也不惊慌,道:“卢将军拥十万众,久而无功,便不怕夏王疑虑责备么?” “沧啷!”卢怀忠尚未说话,屋内亲兵亲将们的刀剑已经半出鞘。 这厮说话太阴毒了。 带着十万大军围攻贝州三四个月了,靡费粮饷无数,死伤无数,但却始终拿不下来。换你是主帅,会不会心生疑虑? 可别小看这种简单到无脑的挑拨。在别的时候可能不太致命,但在如今这个下克上成风的年代,却不得不令上位者细细审视。 “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那可以滚了。”卢怀忠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军兵多,粮草充足,便是再攻上三五个月也不打紧,就是不知崔使君还能不能等到援兵?一旦城破,说什么都晚了,破家灭族,顷刻间也。” 使者一听,脸色骤变,立刻笑道:“方才与都将戏耳。” “你算什么东西?与我相戏?”卢怀忠又一拍桌子,斥道。 邵神剑走到使者身侧,手里捧着重剑,仿佛随时会斩下去。 使者脸色又一变,道:“此事……” “有话直说!”卢怀忠怒道:“婆婆妈妈,吞吞吐吐,好似妇人一般,恁不爽利。” 使者深吸一口气,道:“我家使君愿降,但有条件。” “说!”卢怀忠死死盯着他,咬牙说道。 看他那模样,好像在压抑怒火一般。 是了,他是个脾气暴躁之人,微时就经常与人打斗。显贵之后,带兵打仗,也是猛冲猛打。 作战不力的将校,动辄降罪斩首。 逡巡不进的士卒,屠之如杀鸡犬。 跟这种浑人玩什么心眼呢?陈业暗叹一声晦气,略略下调了一下期望,道:“我家使君世居贝州,守军将士们也多为贝州人,若都将答应不杀俘,不强迁我等去外镇,便降了。” 他本来想提出仍任崔弘为贝州刺史,军士们就地整编为贝州州兵,为夏王效力。 这是临行前刺史崔弘的要求。但他也认为夏军怕是很难答应这个条件,因此未做硬性要求,只是让陈业试一试。但看了如今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陈业也不敢胡乱说话了,担心刺激到卢怀忠,以至于盛怒之下对己方一行人不利。 “崔弘手下那些破烂兵将,我还看不上眼,若将他们遣散,可有异议?”卢怀忠问道。 “卢将军,这夺人生计的事情……”陈业叫苦道。 “滚蛋!”卢怀忠霍然起身,吩咐邵神剑给他披甲,看样子要到前线去督战砍人了。 “都将且慢。”见几个魁梧壮汉已近身侧,陈业连忙说道:“只要都将不伤我等性命,不劫掠全城,不将我等强迁至外郡,立降可也。”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