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与晋王妃严格来说是同路人,性格都很强势,都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时深谋远虑,两家一个在河西,一个在河东时,就常年走动不断。即便后来交兵不休,也没有彻底断了联系。 能做到这一点的,真的极少极少。 “官家虽说在云州胜了一场,但河东却没那么好打。”折氏又道:“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两家合为一家,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李存孝归顺朝廷之事已经传到了洛阳,但并未大面积发散,仅仅还在高层之间流传。 这不仅仅是新毅妫三州的事情。 若论地盘,这三个州确实非常大,可却只有五个县,人烟稀少,蕃人数量甚至远远超过汉人,穷困潦倒是其最大的标签。 但李存孝的身份非同小可。 李克用的义子很多,但真正有能力、有战功、有身份却不多。义儿军数千人,理论上都是李克用的义子,但能当指挥使、刺史、团练使、节度使的有几个?更别说录入族谱了——至今入李氏宗谱的,只有李嗣昭一人,故李嗣昭理论上是李克用的长子。 李存孝早年为李克用冲锋陷阵,破黄巢,叙功第一。打昭义东三州,功劳第一。对抗朝廷组织的诸军联军讨伐,功劳又是第一,甚至还生擒了梁军主将邓季筠。 这样一个悍将、猛将,在晋军之中的威望是相当高的。他的反叛,会起到相当重要的连带影响,或许会加速河东势力的瓦解。 别人不清楚,但邵树德非常明白河东这块“牛皮癣”对定都洛阳、开封的中原政权的巨大威胁。 河南朝廷对河东优势最大的时候便是朱全忠与李克用时期,但也没能灭掉河东,以至于让朱全忠起了晋贼“死灰复燃”的感慨。 其后后唐、后晋、后汉三个王朝,都起于河东。不管过程如何,但河东割据一方的地形优势显然非常有利于他们观望中原成败,最后时刻再出手,定鼎大局。 大夏朝廷对河东的态度已经渐趋一致,那就是又打又拉,多用“庙谋”,军事为辅,争取瓦解河东集团的抵抗意志,降低军事征讨的难度。 作为今上的枕边人,皇后折氏当然很清楚邵圣从很早开始就进行这方面的谋划了。其他的不太清楚,但当年攻郓、兖、齐三镇时的卢县之战,折芳霭可记得放走了很多河东将士。 圣人的谋划,从来不是临时起意。很多计策,往往持续多年。按照他的说法,便是文火慢炖,最终收获可口的美食。 李存孝举新毅妫三州来降,应该是可以品尝的第一餐了。后面再加把劲的话,多半还会有第二餐、第三餐……时间长了,河东不攻自破矣。 “皇后,刘氏去岁遣人暗探口风,欲令晋王之子存勖联姻,不知现在可有什么说法?”沉默了一会后,小封突然问道。 刘氏去年确实提过,而且很诚心,为此把娘家刘氏都给坑了——李存勖本来确定要与刘家联姻的。 可怜一代音乐家,快满十七周岁了,却还是个光棍。 折氏其实也同意这门亲事,邵树德也是默许的。而联姻的对象则是三女儿佛牙,野利氏所出,今年也十七岁,快成老姑娘了。 小封此时问起来,说不定就是受野利凌吉所托。 “此事很难说。今岁刚刚大打出手,没那么简单。”折氏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显然很困扰。 官家女人多、孩子多,三女儿佛牙不行,还有四女儿、五女儿,但人家却未必等得起了。 唉,好好的义认兄弟,却打打杀杀,确实很不应该。 “这事还需官家定夺。我等妇道人家,也就只能敲敲边鼓罢了。”折氏苦笑道:“这次李存孝自新归顺,晋王怕是又要大发雷霆,事情多半要拖下去了。” 小封默默点了点头,也叹了口气。 待会就去找野利氏,让她稍安勿躁。大势若此,李克用未必有多少坚持,还是有机会的。实在不行,就找个看得过眼的勋贵子弟联姻,不管他了。 ※※※※※※ 皇后折氏带着一大帮子嫔御在陶光园赏雪,邵圣则在东都苑赏雪——带着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