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树德取消大部分税卡,进行税制改革,说实话也是为了促进统一大市场的形成。之前藩镇割据时代,有些时候铜钱甚至都不允许出境,更别说那些多如牛毛的税卡以及故意抵制外镇商品的氛围了,这些极大阻碍了商业的交流,是他难以容忍的。 大夏二十余道,任何一个道的商品都必须低成本、自由进出其他道。这是个最基本的要求,但历史上大部分时候做不到,直到后世建国,才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 “看到那些船了么?”邵树德问道。 “看到了。”庄敖、苏支、浑释之等人纷纷点头。 “从蓬莱镇到旅顺港,如果遇到好风,一日夜即可抵达。去新罗,也不过三五天。”邵树德说道:“一艘船能载运数千斛粮食,如果在陆地上,往往需要百辆四轮马车,如果是普通的二轮马车,则要更多。” 七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静静看着港湾内密密麻麻的船只。 铃铛每响一次,都必然有一艘船出港,有时候甚至是两三艘。 出港的船只在外海海面上漂浮不定,集结到一定数量后,便整队北上,前往旅顺、营口或鸭绿江口。 已经是秋天了,好风也就只剩下一两个月。过了秋天,北风会慢慢占据主流,届时从旅顺南下蓬莱会变得更加方便。 邵树德看了他们一眼,道:“真以为朕看得上你们那点家业呢?海面上流淌的财富,岂是你们能够想象的?” “当年,辽东嗷嗷待哺,运过去的除了移民,就是粮食、农具、耕牛等物事。但二三十年过去了,现在辽东人甚至会需要上好的檀木制作的家具。吃喝玩乐、衣食住行的需求暴增,这说明什么?” “说明朕一手打造的辽东,在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后,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间段。现在,他们有一部分人已经富裕起来了,开始追求更好的生活。安东府及辽东诸州,一共九万二千府兵,他们有钱,是一个谁都无法忽视的重要市场。” “商徒们纷沓而至,削尖了脑袋要做这门生意。就这样,钱才能流动,税才能到国库里。” 说到这里,邵树德转过身来,看向众人,说到:“有了充足的税,朕便能驱使大军,无往不利。” “陛下圣明。”庄敖等七人纷纷贺道。 这话能听得出几分真诚,并不全是溜须拍马。 他们常年生活在草原,祖辈、父辈跟着圣人出生入死,为他们得到了稳定的家业。虽然都知道大夏国势鼎盛,禁军骁勇善战,但正所谓手握利器,杀心自起,看着部落里的人丁、牛羊一点点变多,耳边的阿谀奉承之词一日日动听,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心理膨胀,自高自大,大概都起于此。 圣人令他们分家,他们稍作犹豫之后应下了,不敢明着对抗。但你若说心理没一点疙瘩,那也不对。 但今天看着蓬莱镇内多如牛毛的船只,以及一件件往船上装载着的货物,他们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譬如那明艳的丝绸,在北方草原上时贵重物品,宝贝得不得了,恨不得轻拿轻放。但在蓬莱镇,码头力工们面无表情地装运着,动作粗鲁,手脚麻利,显然见惯了此物。而那些商船,也是在以船为单位运输丝绸啊。 还有那些不知名的香料、茶叶乃至名贵木料,力工们也像处理垃圾一样随意搬运。 这里涌动着的财物,草原诸部拿什么来比? 他们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大概就是人丁了。 是的,人也是一种财富,还能创造财富,或毁灭财富…… 可现在么——唉,啥也别谈了,打不过禁军,甚至连抵抗的念头都无法兴起,啥也别说了。 “辽东,就是朕的一块田地,花了二十多年时光播种、呵护,如今终于出成果了。”邵树德又转过了身躯,风中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九万府兵,越过大鲜卑岭,一人携马二三匹,谁能抵挡?” 话说,府兵与府兵之间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