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公主深陷在白云为衾的软榻之间,乌黑的头发逶逶迤迤地散开,如同山涧倾泻而下的泉水。她双目紧闭,往日那张娇俏的脸也失了血色,多了几分让旁人垂怜的憔悴。 似乎当真伤得很是严重。也难怪凤凰一族如此义愤填膺。 连昭他们随着云安的父亲,也是凤族族长的云骐一同走了进来。看到爱女如今的模样,一向在外不恶而严的云骐也不住叹息起来,“昨日刚请了天医大帝看过,仍查不出缘由。不知是何种术法,如今也不敢鲁莽行事。” 仙君点了点头,分出一缕神识便要上前试探。 云骐不明所以,刚想阻拦,“仙尊,你刚受过雷刑,这……” “前辈,你且看着便好。”司命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着说。 凤族族长看着前日刚被五雷轰顶的仙尊,就这样游刃有余地用仙法探查起了自己女儿身体的异样,半点没有受到伤痛影响的样子。寻常仙人受过此刑最少也要卧床月余,云骐不由被仙尊强悍的实力所震慑。恐怕对连昭来说,再过几万岁便可半步成神了。 他不由感慨,自己的女儿竟能同这样的后起之秀定下婚约,甚至日后结为仙侣。若非是元始天尊的要求,仙界多少才貌双全的女仙都曾对连昭表达过倾慕之情,哪能轮到她呢? 倘若先前,云骐心中还对连昭竟然帮那个凡人解围,甚至替她受过有过丁点的不满,如今也都烟消云散了。 连昭自然不曾理会旁人的所思所想。他小心控制着神识在云安的经脉间游走。越是靠近她的内丹处,越能感受到一阵炙烤的热浪。金色的火光燃烧着她的内丹,仿佛是天幕上的烈阳,带着吞噬尽一切的姿态,未曾靠近都让人心生恐惧。神识小心翼翼地想要接近内丹,火光似是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探出火舌想要捉住他。 即便是修为深厚的连昭仙尊,也因为这样的来回试探而感觉精神疲惫。偏偏这术法古怪得很,连昭此前从未见过。 他抽回神识,识海中一阵眩晕,硬撑着才没让人发现端倪。连昭缓了缓神,方才询问云骐,“前辈,先前帝君来看时,究竟是怎样评断的?” “帝君未太多说,只说此法他也束手无策,解铃还须系铃人。”云骐一五一十地说道。若非此,他怎么可能还留着那女子性命。但那凡人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又做不得假。“不过帝君也说此事还需快快解决,越是拖延,越是会伤及云安性命。” 果然同他所推测的一致。连昭点了点头。只是究竟是何人所施的术法,竟然让帝君都无法认出呢? 东华帝君乃是先天东华之气的化身,出现在鸿蒙中期,是神界归寂后仅存于世的几位真神之一,与西王母一起作为仙界的主神,掌管着一众男仙。若说是帝君都无法识得的法术,只能说明远非仙术。但兮瑶又怎么可能接触到魔族或是妖族之人呢? 不,连昭突然想起,当时他托司命去华阳山接兮瑶的时候,她便险些丧命于魔族手中。若是那时她便被魔族种下了此术呢?能够掌握这样高深的法术,又不被仙界察觉的人,修为自然深不见底。符合条件的仅有魔族那位不曾露面的魔尊并妖族的妖帝、妖尊二人。先前魔族本就在华阳山上发觉了他的踪迹。若是将兮瑶当作诱饵,而她身上的法术原本是被用来应对自己的,连昭越是推测,内心越是沉入冰冷的井底。 大概是因为“阿照”的记忆,他一直都莫名信任着兮瑶。当这份信任转变成了滴了毒药的美酒时,连昭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煎熬了起来。 他想劝自己兮瑶定然是无辜的,她一个凡人,在他们这些得道之人的身边又能做些什么呢?可是他当真了解兮瑶吗?便是“阿照”同她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几载。他想到兮瑶异于常人的血液,想到来的路上司命的困惑。若她当真是凡人,为何不论是命簿或是姻缘簿上都查不到她的踪迹?倘若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凡人呢? 连昭不由自主地想,当初她在华阳山上发现“阿照”,当真是碰巧吗?虽然她的话从无疏漏,行为举止也无甚异常之处,但若是他们的相遇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呢? 仙尊不愿再想,他觉得识海快要炸开,内心一阵又一阵地痛着。为何会疼呢?大概是因为这份欺骗吧? 只是连累了云安公主。 当务之急,必然是要先找出让她苏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