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璧不解其意,“谁急了?难道这地是你家的,怎么不让人踩?” 阿蛮眨眨眼睛,拱手笑道:“娘子误会了,我是觉着雨下得大,地面泥泞污秽,就这么踩下来怕会弄湿裙摆和鞋袜,要让娘子着凉就不好了。” 他礼数做得足,言语也体贴得紧,真比寻常大胤儿郎更多了几分温柔小意的风味。再而言之,他那张俊俏的脸蛋,又总让人联想到“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一类佳句。 果然男人一旦决意要当了惑乱君心的祸水,只会比女人更加上进,更加用心。只不知,漂亮的皮囊底下那颗心,是颗黑心,还是颗毒心? 成璧站在马车上,且看他忙前忙后,不一会就抱了捆皮料来,顺次铺排到他那处地界去。 他一边做着,一边生怕成璧多心了,便在一旁解释道:“这皮子是放在后头一辆车的货箱里的,娘子先前没看着,可不是我有意藏了呀。” 成璧定睛望去,便见地上一溜儿各色皮草,有牛羊的皮板,也有些毛针闪闪的小貂儿,如今竟全让这败家子撂进泥水里,真个叫人暗叹一声暴殄天物。 “娘子。” 他忙完了,才直起腰轻唤她一声,眉眼之中蕴出些亮晶晶的喜悦,“现在好了,不会弄脏你了。” 女帝虽出身宫闱,却也觉着这样太过奢靡,幸而这小贼不是她家亲戚,没法作害她的银子,否则再大的家业也要被他败空了。 犹疑片刻,她探出右脚,轻轻踩在皮毛之上。 那些皮草都是长毛的好货,短短几步路程就像是在云上漂浮,隔岸一尺处雨打瓢泼,她这条道上却是风恬浪静,唯闻足下轻响沙沙。 “阿蛮。” 少年一直领先两步,闻她唤了,他便转头笑看着她,“娘子怎么了?” “……” 女帝神情变幻,终于像是家主瞧见了不懂事的后辈似的,憋着劲儿低声道了一句:“浪费。” 阿蛮将脑袋一昂,含着些轻快的骄傲笑道:“娘子还不知,我是从来不做赔本生意的。” “银子都打了水漂,谁给你还本?” 少年先是摇摇头,正欲开口解释,忽而又眼睛一轮,犹犹豫豫地道:“这事说也简单,可是……我怕我说了,娘子便看不上我的心意了。其实地上这些多是生皮,本就要水洗鞣制才好用的,上头有多少脏污压根不影响实价。那些贵货皮子就更不用担心了,貂皮的特性本就是水泼不进,纵使粘了些泥土,过后拿了清水一冲,一张张都跟新的一样。” “……如此。”女帝点了点头,“原来因利乘便、施恩挟义,便是为商之道。却不知,你想从我这讨得些什么?” “娘子说笑了。我呢,什么都不想要。” 阿蛮将她与云舒二人往自家车马上引,待除去蓑衣斗笠落座后,往她们一人手里塞了一个胡饼,在一旁兴致勃勃地道:“娘子和云夫人都尝尝,这饼烤得很香呢。” 云舒握着饼岿然不动,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