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奴隶逃亡的方向直接追去了南面荒山,并未靠近这边。 今日到了近处,才真正窥见它的面貌。 奴隶营建在水上。 这是一个死水湖,湖上用简陋的木头搭起棚户。 隔着老远,凤宁就被迎面扑来的浓郁味道熏得快要睁不开眼睛。 这种气味很难形容。一闻就知道,湖水一定是漆黑黏稠的,里面泡满了垃圾和排泄物,很可能连尸体都直接抛在里面。 稍微靠前便能看见,奴隶们住的地方,脚下只有一层薄劣的、满是缝隙的、摇摇晃晃吱呀作响的木板子,它悬在距离污水不到一尺的地方,人直接睡木板上。别说枕头被褥了,连块垫在身-下的破布单都没有。 但凡风浪大一点,黑水能直接渗过破漏的木板,涌到人身上。 凤宁惊呆。 这样的居住环境,已经远远突破了她的想象下限。 狄春解释道:“这种地方连凶邪都绕路,能省下夜间看护的人手。不然夜里上哪抽调这么多人保护奴隶?” 凤宁:“……” 凶邪都绕路…… 都绕路…… 绕路…… 好半天,她才艰难发出声音:“我和他们一起住吗?” “怎么可能!”狄春道,“别急,迟点你就知道了。先在这里耐心等一等。” 凤宁有点明白了。 难怪昨天追着线索到了南荒山,在荒山下找到了昆仑奴们,却始终没能搜索到半点夜人愁和白湘的痕迹。 原来不是没有痕迹,而是那痕迹折返回了奴隶营——即便在路上真发现点什么,也只会以为是白湘劫营逃亡时留下的。 凤宁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旋即,它悄悄跳了起来,越跳越快,怦怦轰炸耳膜。 白湘,很可能就在这里。 这么一想,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爬满了毛毛刺,痒得抓骨挠心,双脚忍不住在地上蹭来蹭去。 好想摊牌好想摊牌好想摊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不能打草惊蛇! 她捏住手心,使尽全身力气按捺自己。 憋不住了! 凤宁蹉着脚,没话找话:“你不怕,要被疯乌龟追杀一辈子。” “本来也要换个地方了……”狄春挠头,“正好以后可以和妹妹待一起,嘿嘿。我可想她了。” “喔!”凤宁恍然,“你妹妹……”在夜人愁手上吧? 一声低低的叹息打断了凤宁。 凤宁后背一凉。 哇,她心想,终于来了! “憨货,”一道慈悲带笑的声音贴着凤宁脑后传来,“小姑娘早已经识破你身份了,你还聊得有来有去!” 凤宁闻到了好浓的檀香。 “主人。”狄春冲着凤宁身后拱手伏身。 凤宁看到一只手。 然后看到一片布料精美的袍袖。 这个人从她身后走出,抬起右手冲狄春轻轻一挥:“免。” 他越过她。 凤宁:“……”没见着脸。 凤宁望向狄春。 他依旧是一副憨憨的样子,对上视线,冲着凤宁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抬手挠了挠头。 奸细?缺心眼? 她道:“原来你不是缺心眼,真是奸细啊!” “不对。”那人微笑着,回眸看她,“他是个缺心眼的奸细。” 凤宁:“……”好有道理。 追着这人的影子折腾了一夜,总算是见着了真人。 只见这人,脸白得像瓷,眉眼细弯,鼻若悬胆,一张红红的笑唇。 两鬓如刀裁般齐整,一身花纹华丽的光洁锦衣裳,不见丝毫折痕。 咦。 还是疯乌龟更好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