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跟我讲收拾房间好不好?!她又不会来我房间!”表弟不耐烦的说:“我是说我要找同学来过夜,我要用客房!她倒底哪天来啊?我要去约人耶!” “为什么你要用客房?为什么不睡你房间?”舅舅问. “我要找三个同学来啊,我房间太小了睡不下!” “再睡不下也不准睡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不要再给我弄乱!”舅妈堵住他. 表弟嘟着嘴,眼睛瞟来瞟去,嘴巴没有发出声音的抱怨了一小阵子,然后换了一副好声好气的样子,慢慢的开口:“等她回去后,我想搬去客房….” “为什么?!”舅舅和舅妈两个人同声问出. “我房间太小了!我长大了,需要大一点的房间!”表弟理直气壮的说,然后又低下声嘟嚷着:“我不要睡在那半边,他….” 我心下马上明白,他是不要跟我睡在房子的这半边;天哪,我们中间还隔一个厕所耶,我这么”毒”吗?连跟我一起呆在房子的半边都不行?我回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我疲倦的把自己掷到床上,手臂横搁在额头,目光没有目标的怔然往前,进入眼帘的是墙上的莫札特海报,而我知道我的头枕在钢琴键枕头套上,身下躺着小提琴毯子;舅舅和舅妈真的对我很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这间房间装潢成这样,可是这些东西都让我无可救药的思念彦,而感到重病一样的无力和哀伤.彦~你究竟在哪里呢?我觉得自己又站在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前,晕眩袭击着我,我想朝那洞里跳下去,可是我好像被吊在树下的犯人一样,甚至连粉身碎骨的选择权都没有! 我翻了一个身,不觉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我侧身躺着,手肘枕在头下,感觉孤苦零丁的寂寞;这张床上,我几乎已经很少一个人睡了;我忍不住伸手来回轻抚着麦可向来躺的地方,在脑海里想着他的容顏.彦和麦可–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如果不是舅舅走出来,被他撞个正着我没有在房子里过夜,我是不会在那个时候让麦可离开的–不知道怎么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他讲所有彦和我所有的事,但是,就算已经讲得太多,我仍然觉得我好像少讲了很多话;不是关于彦和我的,而是–在麦可和我相识时间虽短,但爱意深切的情况下,我向他托盘而出彦和我的这一段,他会不会因此感觉受伤呢?尤其,讽刺的是,昨天我们的话题开始在”他不会离开我,但我会离开他”,今晨结束在”可以偷舅舅的钱买机票飞回台湾去找彦”,虽然麦可说得打趣,可是我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也许我觉得一个人躺在床上很寂寞,可是麦可呢?他孤单迈向林子,在听了他爱的人一夜的爱情故事之后–我是什么样的混帐,没有安慰,没有解释,而就这样放他独自一人?! 我掩面呻吟,欲哭无泪. 我想爬起来出去找麦可,可是我听得见舅舅他们三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声音;我好像也不该前脚被逮回来,后脚就又跑出去?可是他们今天怎么到现在还不出门呢?但现在究竟是几点呢?我忽然想到我妈妈–究竟她什么时候要来?而她为什么会要来这里呢?她是刚好来出差,还是–来看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我疲倦乏力到好像三天旧的汽球,只能歪斜的瘫在那里,就算奋力挣扎,也跳不到哪去….. 我坠入一片朦胧中……. 我梦到我妈妈,她的手臂交错抱在胸前,一脚前一脚后的站在远方.就算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仍然知道她的一双眼睛是盯着我的,但是,虽然是那样深深的凝望,我知道她看不见我的内心,而我也没有办法从她的凝望中读出她想传递的讯息–或甚至她有企图传递任何讯息给我吗?还是她只是要盯着我呢?我不知道….我怔怔站在那里,好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觉得罪恶感的浑身不自在,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可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我妈妈是在等我道歉吗?我不禁迷惑了,感觉一片空白….. 然后,我梦到彦;我看不见他,甚至连他的影子都没有,可是我知道他在那里.四面一片漆黑,我好像沉在黑暗的湖底.我朝彦的方向拼命伸长手想要搆到他,可是当我碰到他的臂膀,伸手去抓时,却只抓到滑滑的东西,好像鱼一样,一下子就溜走了,我奋力往他的方向划去,再伸手搆他的臂膀,但仍滑溜得没有办法握住,只留下一手的黏液,我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