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烈日,蝉鸣。 破败不堪的教学楼里下课铃声刚止。 何秧重重呼出一口气,双手一摊就要往堆满课本的桌子上趴。 教室里学生已扑倒一大片。 课业繁重的准高三毕业生,日复一日在课桌前消耗精力,必须有效利用一切可以短暂休息的时间缓解疲惫。 “小秧小秧,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铺?” “我不去了,肉肉。”何秧脸颊枕在臂弯,声音瓮瓮的。 “好吧,要不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后桌萌哒哒的女生问。 何秧困得眼皮打架,礼貌回:“不用了肉肉,谢谢你。” 今天周一,何秧前两天被继母提溜出门干活,一整个周末都没有时间完成作业,周日晚上才集中精力把作业全赶完了。 早知道今天精神状态会那么不佳,昨天晚上做完作业以后就不刷题刷到那么晚了,上课的时候都没办法专心。 一定要认真起来啊,读书的机会是那么地来之不易。 可是今天真的好困,只在今天偷一次懒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应该是可以的吧? 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声音归于寂静。 熟悉的脸庞突然在脑海里冒出来,手臂被狠狠地掐出青紫,痛感是那么强烈,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穿她的耳膜。 “何秧!你这个小贱蹄子!整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老娘可不是白养你的!快滚起来把你弟弟的衣服鞋子洗了!”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读书的料啊?你爹那副窝囊样,你以为他下的种能有什么考上好大学聪明脑袋?蠢蛋!” “待会儿和我去按摩店干活,你再搁客人面前扭扭捏捏的,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女孩子读书有个屁用,早点出去打工赚钱补贴家用才是正事!” “一天天就知道花家里的钱,何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谩骂、侮辱、贬低,何秧每天听在耳朵里。 家庭的不幸让本就学业压力如山的高三生不堪重负。 “叮铃铃!!!” 及时响起的上课铃打断了那些不堪的谩骂,何秧拖着沉重的身子坐起来,脸颊被衣服褶皱印上红痕。 短暂的偷懒,清醒后随之而来的是满腹的罪恶感。 对于何秧来说,想要远离这个家,唯一的路就是好好学习。 她的妈妈三年前死了,爸爸是个赌徒酒鬼,继母是个凶悍的女人,对了,她还有一个不那么讨喜的弟弟。 一切都那么地不如意,她才十七岁,生活就是一地鸡毛。 何秧揉了揉眼睛,摆好字迹清秀的数学试卷。 “何秧!何秧!” 课前躁动还未停息的空挡,何秧被门口传来的呼喊声吸引目光。 是班主任李悦蓉老师。 “你出来一下。” 何秧站起身,单薄到风一吹就要倒的身体,本该发育的年纪,何秧却看起来瘦骨嶙峋。 她低着头,在同学们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她总是这样低着脑袋缩着肩膀走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瑟缩模样,很怕受人瞩目,被目光裹住,何秧感觉自己像在被凌迟一样难受。 “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留不算厚重的齐刘海,皮肤是很扎眼的白,清透,眼睛很水灵,又圆又大,看起来清澈干净。 老师把她拉到一边。 “你告诉我,你手臂上是不是有块红色的胎记?”李悦蓉关切询问,似乎还有些激动。 何秧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左臂,只摸到一把薄薄的皮包骨头,她校服底下手弯处,确实有块小小的不规则红色胎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