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愤怒和心惊。 她怎么能不心惊?满纸都是他对她那病态的爱,激亢的少年心事在那板正的字里行间发狂,最后流到许眠欢眼睁睁的眸前。 她怎么能不愤怒?他在日记本里写“她为什么不能只爱我一个”,他在日记本里祈祷她被众叛亲离,他甚至在日记本里诅咒她少之又少的朋友,诅咒她的父母,他居然希望他们通通死去。 许眠欢可以忍受他引导霸凌,可以忍受他步步为营的逼迫,却永远都不可能忍受他这样诅咒她的父母和朋友。 最让她胆战心寒的是这篇日记的日期,赫然是今天。 宋溺言就在这时推开教室的门,发现许眠欢站在他的座位前时,眉尾不禁挑上喜意,他急步走来,在许眠欢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女孩颤抖的手指和摊在她掌心的日记本同时映入他的眸。 许眠欢合上日记本封皮,把它重新藏回桌洞,借躬腰的工夫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攥住宋溺言的手腕,把他拉出教室,找到一个空旷的楼梯口后,抱着胸开门见山: “我看了你的日记。” 宋溺言挑挑眉,笑痕清浅,语句却分外黏腻:“欢欢……” 许眠欢皱着眉打断他:“别喊我欢欢。” 她烦恼地闭闭眼,竭力把情绪压得最平:“宋溺言,一段健康的爱情是要学会包容,人是群居动物,难道你能做到人生里只有爱情,没有朋友和亲人?” 宋溺言却笑着回答她,清越的嗓音里压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恶毒:“我做梦也想让他们死。”他盯着眼前叉着腰的少女,痴迷的情绪从目光渗入字句里,“欢欢,你知道吗?只要宋循和林漫橙一死,宋氏就彻底是我的了,我可以保证不会再有人能够分开我们了。” 许眠欢没有接他的腔,她缄默地凝视他许久,最后笑着摇摇头,声音里含着某种无奈的怜悯:“宋溺言,你真可怕。” 上课的铃声恰在她话音落尽的那一刻响起,许眠欢没再施舍给他半点目光,她决然地背过身,抬起脚尖时,手腕却被宋溺言握住。 “欢欢……” 许眠欢静了片刻,最后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宋溺言,我可以容忍你对我下手,但绝对不会容忍你伤害我的亲人与朋友,还有……” 还有,我希望你能好好爱我。 还有,我其实是想教会你如何爱我。 只可惜,这句话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于是宋溺言想不通许眠欢为什么会这样生气,甚至抛弃了一直以来的懦弱,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这样骂他。 可他依旧爱惨她生气的模样,他有一瞬间很想告诉她,不要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淋漓的鲜活,他会忍不住真去实施日记本里那些疯狂想法的。 女孩后脑勺扬起的马尾在金秋的碎光里甩出弧度,宋溺言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黑暗从少年漆黑的发丝径直溺入他精致的五官,他兀地捂着眼,森然的低笑从骨节分明的指下漫出。 他呢喃她的名字,令人发怵的悚意埋在少年缓慢的咬字里:“欢欢……”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