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地站在亭中相送,而非阴阳两隔,从某种意义上讲,应该也算苍天有眼。 蒋练潦草地倒杯酒,潦草地喝了半杯。 他深深看沉凝一眼,又转而嫌弃地朝着黎臻翻白眼。 “我依旧觉得你很讨厌,恨不能杀了你。” 蒋练语气并不好。 黎臻点头:“我知道。让将军捏着鼻子跟我共事,实在有些难为将军。” 一边说着,他一边揽住沉凝的肩膀。 “将军一心为公,所思所想皆是陛下与大晟,不惜放下个人恩怨,黎某拜服。” 蒋练:…… “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黎臻从善如流:“走好。” 他倒是惜字如金,一句废话都不再说了。 雪簌簌地落,蒋练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是武人,本就不擅文辞,跟黎臻耍嘴皮子,是他的错。 ——就该目不斜视地驭马离开! 他的目光落在沉凝的脸上。 他曾经,一直到现在,依旧很喜欢她。 但他知道,她从身到心,已经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了。 他只说:“若是受了恶贼欺负,就召我回京,我帮你打抱不平。” 沉凝的眼睛弯弯的:“好呀。” 也没有多余的话。 其实本不必说多余的话。 剩下半杯一饮而尽,暖流蔓延全身,驱散了三九天的寒意。 蒋练拱手,就此道别,翻身上马。 “保重。” 马蹄在雪地上踏出一道一道月痕,目送蒋练北去,黎臻忽然按住沉凝的肩头。 “阿凝,你老实讲,你跟他之间,到底有没有事?” 风大了些,把雪片吹进亭中。 发丝被撩拨得在眼前飞舞,沉凝抬着脑袋看黎臻。 “你说的是哪种事?” “你知道是哪种事。” 沉凝咬了咬嘴唇,故意作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她挥手,让黎臻把耳朵凑近。 黎臻忙不迭地低下头,凑到她的唇边。 下一刻…… 凉意钻进脖颈,顺着脊柱,直往后背而去。 顺着他的脖子,她又往他的衣领里塞了一把雪! 意识到自己上当,黎臻伸手就是一捞,试图把沉凝捞进怀里,以牙还牙地报复一番。 没想到沉凝早就意料到他的反应,先一步跑开了。 她钻进雪地,往回城的方向而去。 满天的大雪中,回荡着她银铃一样的声音。 “你追我呀!你追上我我就告诉你!” 西北风冷得像刀,雪花漫天,把天空染得灰蒙蒙的。 黎臻追着沉凝,也跑进雪地里。 这一次,他要抓住她,他要把她抱在怀里,要把她握在手心。 再也不松开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