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房四侯(古言,NP,高H)

伤心人


    只有你错了,她不是招摇星。

    莫允在化成墨以前,仅记得这句话。

    端木理终于接拓白回来,心下稍安,本想二灵物一见若能如故,也好让她洞悉此间的秘密。可夜中步入书房,却没看到那头原上狼似的黑影。

    入昼不用点灯时,端木理和拓白发现了案上漆黑描金的墨,相顾无言。

    李胥近日少来中宫,听说为某事缠身,端木理本应得空闲,却因莫允的突然化身而沮丧。皇后处无事时,她坐在窗前,破子棂破在她脸上。她捧起墨照太阳,去想莫允的金眸,腰间的招摇星亮了,像他视人。

    “主人又在想他。”因宫中为接薛延陀使者,再设群臣宴,因此太极鼎盛,衬得明宫更宁。拓白知道端木理比平常放松,便也过度肆意,常敞怀伏在她身后,抵耳呢喃。

    端木理托着腮,手在卷轴上划,划到耳畔的拓白脸上,将他推开,突然问:“拓白,你不疼吗?”

    她问的其实是为神木弃于风和海中的枝杪。

    然如今的拓白早经捶打,厚着脸皮去蹭她的手心:“不疼啊,主人力像轻鸿,拓白怎么会疼呢。”

    他不刻意去藏往事,也不伤怀,见端木理蹙眉看过来,才有些不能言说的动容。

    便哄着“不愿主人劳神”,引她取笔,一人执上一执下,在新纸上画出拓白久远记忆中的“白”。

    “与普通树木没有分别。”端木理翻出庸史,对比描写与丹青。

    “它最近一次自类,是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所以大树也要重本,不矫不造。”

    拓白知道这么说,端木理会笑,见她果然弯了嘴角,得趣味地问“神木也会悟道德经”,便心意缠绵,抱着她撒娇:“是是,但它没了,拓白和道德经还在,主人爱道德经,也要爱拓白。”端木理的笑便收回去了,迟疑半晌,偷偷去拂他的发。拓白假作不知,“主人主人”地喊,有时手又攀上何处销魂。

    端木理数次问他,为何叫自己主人,拓白含糊其词,拿求欢抵赖,实在瞒不过了,才让端木理再读庸史。

    “神木散枝,让躯体与天下伤心男女成伴,”拓白牵扯端木理的指尖,“主人是明宫的伤心人,所以拓白来了。”

    端木理觉得荒谬:“又在骗我。”

    晴日时,二人在帐幄后读庸史,读到为天下伤心男女伴,拓白便笑。

    端木理狐疑地看他:“我不是明宫伤心人。”

    拓白语气也不强硬,只一味恳切地说“是”。殿外有帝王纵鹘坊的禽鸟上天,鸣一声青云。殿内便旖旎了,隐约传出端木理的推拒声:“拓白,你又来了……”

    两人的体肤相厮磨,津液传渡似地往来,拓白便不觉得日月光挨在体表像力士劈伐,逐渐脱离精绣的帷幄,能在外行走。端木理将庸史读完,感慨奇事之余,也暗道集贤原来藏有此类文华。拓白就缠着她,要明日与她同去集贤送还宝卷。

    “你都不对我说真话。”

    端木理无意带上一些嗔怪,让拓白欣喜,他顺手将案上的墨条收入袖中:“纸久居山北,会生霉的。”

    晚上他为端木理掖单被,吹一阵风,见她睡了,才坐到月中,正对已经上好书衣的卷轴:“砚。”

    卷轴不语,破子棂却说话了,以横木斜影封在拓白的薄唇间:“神木。”

    一座禁城如坠雾中。

    拓白抬起丹凤,似笑非笑地问:“欺负墨做什么?”

    “没有欺负,是他找错了人,还不醒悟。”

    “谁没有错?将他变回来罢。”

    窗还是窗,拓白在窗前,只觉得袖中墨有吐息,捂得他半条手臂滚热。

m.dD-nENg.cOM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章 文房四侯(古言,NP,高H)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