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侧妃揽镜自照,颇有扬眉吐气之感,面上却叹道“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再怎样的颜色,这么些年,王爷也是看腻了。” 拈红道:“主子与那位比,岂不是作贱自己。那位风一吹就倒的模样,除了身段好点,吟几句酸诗,还有什么能提得起来的?” 话音刚落,只听清脆的一掌扇了过来,带着湿淋淋的水气。拈红的脸立时火热,一声不吭地跪了下来。 “大胆!”孙侧妃精心修饰的眉毛斜斜飞了起来,怒道。 “还不自下去领罚?”倚翠瞥了拈红一眼,忙拿起柔软的布巾裹住了孙侧妃的手,一面轻柔地擦干,涂上香膏,一面笑道:“主子仔细手疼。不过是王爷兴头上看上的玩意儿,如何能比得上娘娘与王爷这么多年的相伴之情。” “怪道早上奴婢一开窗,就听到喜鹊叫,原来今天就是个大喜的日子。主子消消气,晚上王爷过来,要怎么安排还请主子示下呢。” 孙侧妃的心思立刻挪了过来:“还不吩咐下去,王爷素日爱用的三色蒸火腿,莲蓬豆腐记得嘱咐厨房小心做,一会我去看看火候。嗯,王爷不喜甜食,上回来的时候就没动筷子,点心上小巧别致的一碟吧。” “是。”拈红捂着脸退了下去。 孙侧妃凌厉的脸色渐渐和缓,拍了拍倚翠的手:“这么些年,还是从府里出来的贴心。” 倚翠一笑,垂下眼帘。 当年一起进王府的四个,死的死,嫁的嫁,如今只剩下她,跟着喜怒无常的主子,还不知是个甚么结局。 * 拈红轻轻阖上门,孙侧妃这一巴掌不重,微微发红,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只是犹带着一丝火辣辣的感觉。 她将一应事宜吩咐完毕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拈红与乐芸一个屋子,乐芸正在绣帕子,见她回来,打了声招呼。 拈红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又举起小镜看自己的脸。 乐芸觉出不同,放下针线走过来,诧异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拈红笑笑:“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 乐芸沉默,泊心院里都熟知这位主子的性子,这位主子一不顺心非打即骂。以往王妃御下甚严,还收敛些。只是这一年来,王妃有心无力,内院的规矩已是松了许多。 “姐姐素来小心,明知主子最不喜提扶芳馆那位,今儿怎么偏偏......”半晌,乐芸缓缓道。 拈红道:“我实则是故意的。” 她指了指窗外,低低道:“王爷半年多没来了。除了她自己,谁不知道泊心院已经失宠了。也罢,她仗着有个好父亲,王爷怎么也得好好供着。” 说到这里,她附在乐芸耳边道:“倚翠今日另有心思,你且看着,今儿晚上还不知怎样过去呢。我虽挨了一掌,总比王爷走了后,让她拿着出气强。” 乐芸无奈,叹道:“姐姐也是不易。” 拈红“呵”了一声:“这院子里谁容易了?便是倚翠,说是泊心院一等一的大丫鬟,那位上来性子,又有多少脸了?” 她说着,去捏乐芸的脸:“倒是你,讨了个巧宗儿,只拿着针线,一天到晚不在她的跟前打眼。” “说起来,今儿还得了长公主的赏。” “姐姐别咯吱我。”乐芸忙躲了开,两人嬉闹了一会,头并头地歪着。乐芸才道:“还得多谢姐姐替我想的法子。” “也是你手艺实在出众的缘故。”拈红并不居功,“别人也接不起来呢。长公主府里那个叫华蕊的,没口子地夸你呢。我看倚翠当时就不自在了。” 乐芸闻言,目光落在格窗上,悠悠道:“长公主府里的姐姐,向来是极和气的。” 第二十四章 暮色里,灯一盏一盏被点亮,夜风沁凉,吹不散孙侧妃心头的火热。随着那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心头的喜悦简直无以言表。 “妾给王爷请安。”她款款俯身,娇声唤道。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