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以及来往马车压在地面上的嘎吱嘎吱声,心里想着那丫头伤了心跑去外头散心,也不知会不会被磕着绊着。 忽而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近了,他睁开眼,便见姑娘朝着他跑过来,扁着嘴,眼圈红红的,很像明钰小时候被来串门的孩子抢了糖,巴巴地看着他想告状又不敢的样子。 但她明显胆子要大一些,那急急的步子在他眼前忽地停了下来,嘴里抱怨道:“闻风真是好快的脚程。” 编排起他的护卫来。 顾文堂没说话,只是无比自然地将大氅解下,覆在她身上,旋即伸手连人带大氅一整个圈入了他怀里。 姑娘不过齐他胸口,娇娇小小的一只,在外头待的时间长了,虚虚抵在他腰身上的手是冰凉的。 “傻丫头。”他低叹了一句,将人拥得更紧了些,妄图将热量全传过去,声音里有说不出来的心疼与怜惜。 晏安宁眼圈红红的,却硬是在这温暖炙热的攻势下不肯掉下泪来,她声音闷闷的,脸颊贴在顾文堂的胸口上,轻声道:“三叔,我要她们全都不好过。” 这话听起来不够善良,不够温和,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姑娘该说出来的话。 顾文堂抬手拂去她青丝上染的雪珠,手掌穿过发隙一下一下地顺着,眸光明亮而柔和,似乎丝毫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对。 “只要你高兴,随你心意便是。” 他都会帮她。 * 翌日一大早,江氏看着进门来的晏安宁就笑:“怎么又跑回来了?当心太夫人瞧你绣佛经不用心,将你赶回来!”过了腊八节后的这几日,她这外甥女便常常黏着她,有时夜里都歇在怡然居。她心里欢喜,但更担心这举动会惹得太夫人不喜。 “太夫人开明着呢,再说,我都快过生辰了,休息些时日太夫人又怎么会责怪?” 江氏肚子渐渐大了,走路也是小心翼翼地扶着腰,纵然如此,还是站起来将她拉到了身边,眸光里现着无尽的温柔与欣慰:“是啊,一眨眼,你都是快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当日她排除万难将安宁从晏家那个火坑里带出来,想的是替天上的姐姐将这唯一的骨血抚养成人,谁知养着养着,这孩子反倒成了她心头唯一的慰藉。 她看着安宁一点点抽条般的长大,长成亭亭玉立的小美人,学了一身不亚于任何一个名门贵女的本事,只觉得在这偌大侯府里圈出了一块儿能让她一瞧就欢喜又平和的净土,又骄傲又满足。 只可惜,姑娘家养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 想到这里,江氏神情微微一凝,挥手让服侍的下人们退出去,拍着她的手道:“孩子,你跟姨母说说,你到底还想不想嫁昀哥儿?” 她亲自养大的姑娘,她很是了解。对于认准了的事,轻易是不肯回头的。可先前闹的那一场,处处都没给顾明珍留情面,若真还打算嫁过去,怎么会对小姑子那般态度? 安宁是聪明孩子,从来不做一时耍脾性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晏安宁心中微微一动,却没有正面回答,握着姨母的手笑:“这事儿您就不用管了,我有主张。” 江氏闻言,也只能宠溺又无奈地笑笑,也不再提。 实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若她这一胎能一举得男,安宁要是不想嫁顾昀,她便用这孩子去向侯爷讨个恩典,纵然如此会惹他不喜,也总比耽误外甥女一辈子强。 过日子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瞧着她在侯府,只有羡慕的份儿,可究竟如何,她自己心里清楚。安宁还是花骨朵儿一样的小姑娘,若是嫁给了自己不欢喜的人,过起日子来心里只会更难受。 姨甥俩正言笑晏晏地聊着天,门外,被小丫鬟簇拥着的崔嬷嬷提着食盒现身了。 侯在外头的陈嬷嬷将人迎了进来,嘴里朗声道:“哟,这不是夫人身边的崔嬷嬷吗?今儿个是什么风,竟把您吹来了!” 却是怕江氏娘俩在说什么不便让马氏知晓的。 崔嬷嬷眸光一闪,大大方方地进了门,见里头只有江氏和晏安宁两位,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便笑着打趣:“是我来的不巧了,江姨娘在和表姑娘说体己话呢吧!” 江氏见状也有些惊讶,正要站起身来,晏安宁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摇摇头,笑着起身道:“是啊,我住在太夫人那里,难得回来瞧姨娘一次,自然不想让人打扰。姨娘月份渐重了,也需要静养,崔嬷嬷,您过来,有什么事吗?” 崔嬷嬷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