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再去看望赵南连的时候,整个大宅院冷冷清清得,再不复往日里的热闹,每次都能听到的许南笙嘻嘻哈哈打趣的声音不复存在,那些小师弟们叽叽喳喳连连背诵绕口令的场面也不会再出现。 月宜穿得简单朴素,只把长头发随意编成了麻花辫搭在肩头,显出几分萧索支离,一双杏眼一瞬不瞬地凝睇着赵南连。赵南连正在扫地,院子里空空荡荡,值钱的东西或是被卖了作为师兄弟们赶路的盘缠,或是年久失修被扔掉了。 月宜站在门口,不敢惊扰他,就这样安安静静望着赵南连,直到他察觉到她的存在。他露出笑容,扔了手里的扫帚,拍了拍手,温和说着:“你怎么来了?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月宜上前几步,眼睛不知为何有些红肿,赵南连停在她面前,稍稍弯下腰端详着她的脸蛋,关切地问:“月宜,咋了?谁惹你生气难过了?” “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月宜拉住他的手,急急地问,“我听说你的师兄弟们都走了,是不是你也要走了?” “对,他们是走了,有去当兵的,有去香港做生意的。”赵南连反握住她的手,死死地攥着,认真说,“我不走,我不走。” 月宜破涕为笑,直接扑倒他怀里,双手勾着他的颈子。 赵南连叹了口气,轻拍着她的背说:“我不想去香港,也怕去当兵就回不来了,月宜,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说的那个奇怪的梦吗?在梦里我去当兵了,但最终死在了战场上,那支军队军心涣散,一直嚷着往南方去,我和你也失去了联系。那个梦太真实,我害怕若是真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月宜听他说过,但也只是个梦,她从未放在心上。她只听到赵南连和她说他不走,她就知足了。她破涕为笑,觉得他心里无比的安心。赵南连柔声问道:“还难过不?” “好多了。”月宜稍稍分开些,嘟着小嘴儿娇俏地说,“要是还能有豌豆黄,那就彻底不难过了。” “成,我给你买。”赵南连笑着说,“等你过生日,我送你份大礼。” “那我等着啊。”月宜婉声道。 赵南连捏了捏她的鼻尖,两人正说笑着,眼光一瞟,却是林老板家的姑娘林宝络略带惊讶和忧伤地望着他们。 月宜面上一红,和赵南连低低说了句“我回去看我爹”便匆匆离开,到了门边,不忘轻轻地和林宝络打了声招呼。 林宝络不理会,只痴痴地看着赵南连。待月宜离开,才疾步来到赵南连面前,婉声说着对老师傅的牵挂和不舍:“前段时间和我爹出去走场子,刚刚回来就听说了老师傅的事情。现在来拜祭,怕是迟了。” “不迟,你里边请。有劳了。”赵南连引了林宝络为师傅上香,接过林宝络带来的祭品,“谢谢林老板,也谢谢你。我的师兄弟们昨天都走了,也来不及和你们告别。” “他们都去哪儿了?” “大师兄他们带了一拨人去香港谋生,许南笙他们则去当兵了,还有一部分各有各的门路。只要饿不死,总会再相见的。” “那你呢?” 赵南连笑笑:“我继续在这儿住,白天去碰碰运气,说会儿相声,晚上我回去找零工。” “要不,你来和我爹一起演出。你的嗓子好,说大鼓也可以的。”林宝络期盼地望着赵南连。赵南连却摇摇头,微笑着拒绝了林宝络的好意:“没事儿,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赚的钱够自己过活。去了反而给你们添麻烦。” 林宝络眼底浮现一层失落,手指甲扣着墙皮,隔了好久,静静地说着:“我身边的小姐妹都找了婆家,我爹也一直着急把我嫁出去。你知道我为何一直等到现在吗?” 赵南连隐约知道林宝络接下来要说什么,咬着唇瓣迟疑了几秒,认真和她说:“林小姐,咱们俩其实也就见过几次面,我如果让你有什么误会的地方请允许我和你道歉。我并非你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