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反倒是商邵多想了。 应隐从没想过要见他父母,尤其是代表权威的父亲。 男佣到书房门口时,商邵刚步履匆忙地赶回,随口一句“知道了”,接着便清了清嗓子,随他一起到电梯口迎接。 商明宝跟在他身后,听到她大哥吩咐道:“等下机灵点,知道吗?” 商明宝坐地起价:“五百万知道,一千万努力,一千五百万卖命!” 商邵深沉瞥她一眼,手指点了下她,像是要批评教育,话出口却倏然变了:“成交。” 两人脚步刚至电梯口,电梯就到了。 梯门开,康叔跟在商檠业身后走出。 见了明宝,两人都是一怔。 康叔不知道商明宝是什么时候偷偷潜入的,只能跟商邵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神。商邵安抚他,让他稍安勿躁,接着在沉舒一口气的中途,剧烈咳嗽起来。 “怎么还咳嗽了?”商檠业问,那份关切被压在紧蹙的眉后,瞧着像审讯。 商邵把嗓子咳得哑了些,手抵唇回道:“昨天划船时淋了雨,感冒发烧一起来了。” 商檠业点点头,又转向小女儿:“你呢?怎么也在这里?” 商明宝只顾撒娇:“我……我想大哥了呀!” “他一个成天上班下班应酬的人,你想他有什么用?”商檠业一句话听不出好坏。 明宝心想,那不的,他现在可有时间在书房玩女明星了呢! 商邵引着他父亲往书房走,恭敬又略显冷淡地问:“爸爸今天过来,是有公事吗?” 商檠业本来是来关心他的身体,闻言怔了一下,生硬地说:“你来内地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来听听你的想法和计划。” 到了书房,奶咖色浮雕暗纹地毯上,一双女士羊皮居家穆勒鞋瞩目。 商邵:“……” 忙中出错,百密一疏。 商檠业皱眉,商明宝赶紧跑过去弯腰捡起,双手将鞋抱在怀里,对商檠业讨好一笑:“嘿嘿。” 多说多错,她光笑,不说话。 眼锋与商邵的交错,明明白白地说,我堂堂千金之躯帮你女朋友抱鞋子,加钱! 商邵一脸由她去的无奈,一颔首,不耐烦地比了个五。 “你不是不让她进你书房吗?”商檠业淡淡地问。 商明宝抢着答:“大哥哥重病,我是来给他端茶倒水的!” 重病…… 商邵不得不装出焦头烂额的感觉,又叫了声“babe”,半是提醒半像威胁:“别乱说,让小温担心。” 温有宜又不在当场,他反倒担心吓到她,至于面前这个父亲,形同空气。 商檠业忍耐又忍耐,才让表情和缓下来。 他确实很后悔了,早知道带有宜一起过来,场面也不至于这么不尴不尬。但这不孝子一人在内地工作,骤然发了烧,他恐怕温有宜关心则乱吃睡不好,所以才孤身一人来探望。 这种情况下让他述职聊工作,别说没个当父亲的样,连人性都没剩多少了。商檠业改变主意:“既然发烧,就早点休息,养好了精神再工作。” 商邵不动声色松一口气:“我送您下楼。” “我没说要走。” “……” 商檠业轻描淡写:“港珠澳大桥也不短,既然来了,明天顺便去勤德看看,也跟谭北桥见一面,你有什么不方便的难处,跟我讲,我去跟他聊。” 难处当然有,但商邵沉默一息,说:“一切顺利,不劳您操心。” “你还是怨我把你派到内地。”商檠业停顿一下,“商宇这些年多亏有你,你心里不服我知道,但万事万物,越难才越显珍贵。” “没有不服,你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有先见之明的。” 商明宝和康叔都大气不敢喘。 又来了又来了,父子间的夹枪带棒明捧暗讽,这几年他们都见了太多次。 其实大哥之前不是这样的。明宝心里想。 商邵以前是个很温和谦逊的人,一派谦谦君子风度。 商宇总部几千号员工,从上至下都很喜欢他、信服他。他每一次新年夜都会慰问值班员工,给海外市场的同胞送上祝福,红包利是派得很丰厚。 相比于董事长商檠业的严肃敏锐,他虽然也同样的明察秋毫,但场上常给人留情面、留余地,场下绝不拖泥带水,做事手腕十分漂亮。 至于在家庭里,商邵更不必说。他孝顺敬爱父母,关爱兄弟姊妹,因为是长子,行事又稳重,大家都喜欢讨他的意见,有什么喜欢而不舍得买的,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他们房间里。 商陆八千万港币的常玉真迹,商明宝六百多万的古董爱马仕绝版皮,还有数不清的礼物、难题,都是商邵出手。 明宝始终记得,常惹爸爸生气的是小哥哥商陆,而不是大哥商邵。 他一点都挑不出错,行事完美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