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消失在垂花拱门处,银珠捣了捣兰叶的胳膊,挑起下颌往外一瞥,小声道:“你不觉得这位姮姑娘有些眼熟吗?” 兰叶皱眉。 罗袖边走边往腰上挂紫铜钥匙,经过两人身边时顿了脚步:“不该说的别说,郎君好容易搬出来散心,别叫他再想起旧人伤怀。 眼下刚搬过来,到处都乱糟糟的。银珠去打扫书房,郎君用的笔墨就在案上搁着,你得早些准备,郎君夜里会去看书。 正值春日,兰叶正好可以尽情侍养花草,咱们这宅院绿植虽多,花很少,你酌量着采买,我给你派了银子,也得事无巨细写清楚了。” “我得先去给罗袖姐姐倒杯冷茶。” 银珠躲在兰叶身后吐舌头,罗袖假意狠狠剜她一眼,走近些压低了嗓音叮嘱:“没郎君的吩咐,谁都不准问姮姑娘话。” 邵明姮一进院子,她们便都瞧出来了,长得跟昌平伯府嫡女高宛宁太像了。 年前高宛宁办丧,郎君去祭拜,自此便缠绵病榻,伤怀了许久,此番随大郎君到徐州,无非是让他换个环境,将那故人早些忘却。 可今日怎么就领回来个小姑娘,还长了个五六分像的脸? 邵明姮跟在云轻身后,甫一推开门,便闻到药草味。 琳琅满目的贵重药材比比皆是,只还没有存放好,需得重新打开分类。这间房敞亮干燥,便是阴雨天也不会潮湿,很适合储藏药材。 邵明姮没做过什么活计,便看着云轻做,她做完,邵明姮知晓了步骤,照葫芦画瓢倒是做的伶俐。 云轻余光扫去,暗暗叹道:姮姑娘的手嫩豆腐一样柔软,哪里是用来做活的。 当即抬头冲她一笑:“姮姑娘,你去外面转转,省的弄一身药味。” “我可以做的。” 邵明姮摇头,认真绑着人参茎须,她是父亲和哥哥看着长大的,好些女孩该会的手艺都不精通,父亲给她请过嬷嬷教习,可邵明姮对这些事情提不起兴趣,每每都用撒娇央求来偷懒,久而久之他们便不再强求,待她便如散养一般,万事都随心而行。 父亲去巡视督查,她也扮作郎君模样同去,有一次丰县大雨,垮塌了十几间房屋,他们便跟灾民挤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和衣而眠。 那几日,哥哥像看眼珠子一样看着她,回徐州后还狠狠骂了她一通,道以后再不让出门跟着,省的没白日黑夜的担心,熬得眼睛都青了。 邵明姮捧手作揖,几句好话哄得哥哥忘了怒火,没过半月他去看耕田,又耐不住邵明姮软磨硬泡,只得耳提面命了一番,让她照例跟着同去。 有父亲和哥哥,她总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哥哥说过,往后嫁人若是被欺负,定会打上门去。 彼时邵明姮偷偷笑他,谁知日后打过打不过呢。 往事倏忽,手里的人参渐渐清晰,邵明姮垂着睫毛,秀气的鼻梁上沁出几颗汗珠。 罗袖将金银玉器,屏风摆件以及各类盆雕安排人放到库房后,便又去厨房叫冯妈妈烧灶做饭。 转头匆匆折返回廊庑,迎面撞上邵明姮,先是莞尔一笑,接着问道:“姮姑娘可是饿了?” 邵明姮摇头,问:“罗袖姐姐,我住哪?” 罗袖是四人中年长的一个,性情温婉淑和,她方才在院里吩咐那番话,便足以表明她的身份地位。 邵明姮要留下来,必然得赶紧做定住处。 她很怕顾云庭睡醒一觉,起来翻脸不认人,便是赶她走,她也不保证能再有法子留下来。 罗袖一愣,“姮姑娘的住处,得等郎君醒来后亲自安排,奴婢做不得主。”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