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快去紫宸殿,不然便见不到陛下最后一面了!” 她眼睛越瞪越大,快要鼓出眼眶,忽然尖叫一声:“我儿....等我!” 向来养尊处优的太后娘娘,一路狂奔,赤着脚从寝宫奔跑到紫宸殿,犹如疯了一样,一把推开殿门。 殿内的场景让她骤然惊住。 血肉模糊的画面,就像无数次梦见的一样,不,比梦还惨烈千倍,百倍,两个人架着萧云,他的前襟后背都被一条恶犬撕扯着,皮肉碎成屑,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惨叫,因被破布堵住,那叫声尤其悲凉可怜。 顾太后张着手,脑子里全是萧云被咬的情景。 她晃了晃,朝着萧云奋不顾身冲了过去。 顾云慕一记眼神,立时有人架着她,在离萧云只有几步远的位置,生生停住! “云儿!”顾太后吼叫起来。 顾云慕走到她跟前,略一弯腰,道:“姑姑,看着自己的儿子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顾太后猛然朝他瞪去。 “今日所有,皆是报应。当初他那般欺辱践踏三娘,便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当我们顾家人都死了吗,欺负三娘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想自己会死的更惨,更恶心。 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他留个尊严,不管身上有多少伤,他这张脸不会有半点损坏,明日朝臣便都会知道,陛下崩了,染恶疾而崩,谁都不会掀开他衣裳看看。 姑姑,心情如何,痛吗?” .... 京中彻夜不宁 马蹄几乎在一夜间踏遍每一寸土地,顾家的死对头,暗中拥护萧云与顾太后的,试图从中渔翁得利的,勾结外臣抢分一杯羹的,或被屠杀,或被关进大狱。 刑部大理寺的牢狱瞬间人满为患。 天明时,宫门启开,凝着冷雾的天空,染上一抹浓烈的血红。 邵明姮是被钟声震醒的。 城内的寺庙宫观齐齐敲响,三万杵落,京师戒严。 她沿着长廊疾步而行,像是要确认什么,然而走到月门,又兀的停住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大的犹如就在耳畔。 顾云庭不在,顾宅依旧如常。 三万声钟,帝王崩逝。 朝局如何,顾家篡权了吗? 此处院落安静的厉害,丝毫没受金吾卫的逡巡打扰,枯黄的叶子从枝头飘落,打着她的脚尖落在地上。 罗袖从后跟来,给她裹上一件缠枝牡丹纹披风,“姮姑娘,这会儿有些凉,进屋歇着吧。” 邵明姮扭头,嗓音有些惊讶:“罗袖姐姐,顾大人去哪了?” 罗袖扶着她,想往回走,邵明姮一动不动,只用询问的目光盯着她,她只得回了句:“奴婢不知道,但郎君出门前,告诉过我们,此番少则五日,多则半月,他一定回来。” “你听见钟声了吗?” “听见了。” 邵明姮裹紧衣领,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罗袖要陪她一起,她摆手,淡声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罗袖便不好再继续跟随。 邵明姮走到最西侧的院子,绕出去后有一大片池子,池子后有假山,从临安运回来的石头,天然的福字形,水流潺潺,鸟鸣清幽。 昨日才扫的地,今日便又落满叶子。 端正月过,天气更冷了。 她吹了会儿风,脑中惦记父亲和哥哥,又想起偷偷走掉的宋元正,心中一片惘然。 她不敢走,顾云庭始终不肯告诉她哥哥在哪儿,而河阳县那边她也不便写信询问,算算日子,秦嬷嬷和吴管事定然已经安顿下来,等她和哥哥前去汇合。 不管怎样,她得想法子尽快离开。 起身,眼前闪过一道影子,她忙看去,以为自己眼花,可假山后拂过靛青色袍尾,她找过去,没有看见那人模样。 晌午用膳,她特意问了罗袖,府中可还住着其他贵人。 罗袖摇头:“没有,郎君只吩咐我们照顾好你,没说别的。” 邵明姮总觉得不对,可偌大的院子她都走过,若真的有人,也该能发现异常。 这几日的京城,风云搅动。 百姓先是听闻陛下崩逝,后又听说皇后在冷宫诞下一子,因为冷宫食宿差,皇子刚出生便有些胎里不足,哭声微弱。 作为陛下唯一的子嗣,小皇子便顺理成章被扶上帝位。 顾相大权独揽,比萧云在位时更加权焰滔天。 大刀阔斧的提拔了百十余人,又利落干脆除掉几十位官员,朝夕间,朝堂血液更新,气象截然不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