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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朋友


柳道镇见他困惑地将鼻尖凑在前臂上,也跟着低头,轻嗅着发顶:「有,我闻得到。」

    不解地抬起头,反应慢了好几拍的辛佑梨后知后觉察觉两人姿态有些曖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道镇?」

    还是初次从这么近的地方感受香气,柳道镇有些恍惚,在甜美气味的来源拉开距离后略感遗憾:「我不知道是什么香味,但从那天闻到后,晚上就能正常睡觉了。」

    正因为他的接近而面红耳赤,辛佑梨搞清前因后果后有剎那不知所措,垂下了眼:「啊,是吗?难怪最近道镇好像比较愿意靠近我。」

    原来是因为他有安眠药的效果,还没有任何后遗症。

    所以,就只有自己是因为内心想再亲近一些而往他靠拢啊……早就知道柳道镇是实用主义者,但也没想过他的态度变化是出于这种因素,阴间使者一时不知该为了他的坦诚高兴还是难过。

    ……我又说错话了?周身被阴鬱气氛环绕,柳道镇眼神有些疑惑:「佑梨?」

    「嗯……?啊,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道镇说了什么?」青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开朗一些:「可以再说一次吗?」

    除了那声呼唤外什么也没说,柳道镇当下自然无法重复出任何话,只是瞧着他看。

    「你在伤心?」没法靠自己得出之所以造成辛佑梨鬱闷的原因,男人没有半分迟疑地询问:「我说错了什么,是吗?」

    阴间使者惶然,拼命摆起手:「不是、不是,我真的只是在想事情。」

    要怎么说出自己是因为被当成无副作用安眠药而伤心?才刚被承认是朋友,为了这点事情难过也太小心眼了。

    「那你在想什么?」男人没有就此偃旗息鼓,发挥起debug时除恶务尽的精神追问:「佑梨?」

    根本没法在他灼热的目光下现编出谎言,辛佑梨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

    「佑梨。」柳道镇看着青年被问住的为难模样,抬手碰了碰他搁在膝上的指尖:「你知道我不怎么会说话,告诉我为什么难过吧,我改掉,否则以后在地府也会老惹你不高兴。」

    以柳道镇从不在乎旁人的个性而言,说出这种话简直就像天方夜谭。青年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叠在自己指尖上的大掌,委屈翻江倒海涌上:「我以为道镇是喜欢和我待在一起才变亲近的……」

    说出口后惊觉这话太像撒娇,辛佑梨很快闭上了嘴,手却放在原处,任由来自男人身上的温度熨烫手指。

    「是那样没错。」柳道镇也被他弄得有些混淆,先是一怔,而后在明白话里含义后解释:「不是把你当成安眠药。」

    黑白分明的鹿眼成了圆滚滚的受惊模样。

    「我是先去找回你,才在抱你的时候发现有香味。」柳道镇耐心地重新替他整理时序:「是在那之前就……不想让你离开。」

    男人斟酌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最贴近内心深处所想的说法──他本来就不是擅于表达情感的类型,阴间使者又是不将话说明白便容易想岔的人,简单明瞭的直抒胸臆能避免很多误解。

    彷彿有簇火苗从指尖处蔓延开来,辛佑梨傻愣愣地看着他,那双平时只有冷意淡漠的眼似乎带上了些他看不清的情感,将他心尖的星星之火鼓成燎原之势,焚烧殆尽。

    「嗯,我,对不起,」浑身滚烫的青年开始了语无伦次的道歉:「我不是故意乱想,不是安眠药就好──啊,执念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时间有点晚了,现在就睡觉怎么样?」

    怎么每次害羞就开始说要睡觉?通红脸颊映入眼帘,柳道镇有些想笑,被他胡言乱语时迸出的执念一词提醒,倏然升起自己也觉得莫名的念头:「佑梨。」

    「啊?」不知道该将手脚往哪放的辛佑梨像隻碰上野狼的小鹿,无辜又慌张地望向他。

    「你说我有未偿的心愿,才会没办法被拘魂。」柳道镇才刚从他指尖移开的掌心重又覆上,感受原先凉冷指尖上沸腾的热意:「我现在好像有点头绪了。」

    没想到他是要说这个,青年顿时顾不上再害羞,直起腰殷切地看他:「道镇想到愿望了吗?」

    事到如今,能解决顽固黑雾的也只剩下完成心愿一途。先前男人总是一再否认自己有任何愿望,而日常表现也确实如此,让辛佑梨始终无从入手;而现在柳道镇却说自己想到了心愿,让做了好阵子困兽之斗的阴间使者振奋不已。

    「嗯。」柳道镇平静地凝视他:「我的愿望,是想抱着佑梨你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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