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的母亲三年前因病逝世,父亲也卧病在床,兄弟几个都是靠不住的纨绔子,这两年刘家渐渐和苗疆那边断了联系,要什么都拿不出来,急得她嘴角起了一连串的燎泡。 好在后宫将添新子,陛下又要拥有子嗣,什么这丸那香的通通放到一边不用管了,她恐怕是除了皇帝外最高兴的那个。 和她一样高兴的还有坤仁宫里的皇后娘娘。 她原先的打算是废了嘉嫔,再让周书禾成为宁王养母,周家小户人家,在朝廷里没有靠山,自然就要靠她皇后了。 可这其中有许多迂回,且不提嘉嫔在后宫多年,又是皇帝唯一儿子的生母,废她本就困难重重,单说宁王这个人本身,自小体弱多病,养到十二岁不知道堆了多少灵丹妙药去,立不立得住还两说。 倘若机关算尽,好不容易到手一个储君,不出几年就撒手人寰,恐怕又要生出许多事端。 而如今,元才人自己有了孩子,若是个身体健康的皇子,就再好不过了。 白氏断皇帝子孙,周氏延帝王血脉,便是皇后,也不免生出几分玄而又玄的感叹,更不用提早就在周书禾的引导下,越发笃行起白、周二人因果相连的皇帝了。 这是命数。 皇帝抚摸着周书禾小腹,面上不禁露出几分痴色,他看向她,像是看到了那些策马同游的少年时光。 “你后悔么?”他说。 白仙仙后悔么?后悔自己的怨怼、妒忌、不甘、憎恨,所有那些美好女子不该有的品性。 周书禾想,她当然不会。 若说悔,白王妃也只会悔自己手段太过稚嫩,心也不够狠绝,没有直接毒死皇帝,而是让他活着,登上皇位,又去伤害了别的人。 而周书禾自己…… 她偏头看着皇帝,神色天真,抿唇轻笑:“陛下这是高兴坏了不成?嫔妾得您偏爱,如今又有了孩子,连梦里都没有这样的好事,现在只顾着高兴了,那里会有什么悔可言的呢?” “若一定说悔……”她把手搭在皇帝落在她小腹的手背上,笑容柔美,放在皇帝眼里,却有了些似是而非的意味。 “即便是悔,嫔妾也只悔自己晚生了许多年,不能像姐姐们一样,从青春年少和您厮守到老。” ——你要杀了我么?那可太好了,一想到我还要在这王府中,从青春年少和你纠缠到老,我就恶心到想吐。 女子带着恨意的嘶声直直钻入脑海,皇帝瞳孔骤缩,有些惊慌似的收手站起来,把一旁的香嫔撞了个趔趄。 “陛下……”周书禾也连忙起身,眼神里透出担忧和疑惑。 皇帝怔怔看着她,半晌深吸口气,晒笑一声摆手道:“无事,朕只是在想你这胎是男孩还是女孩,一时有些入神。” 她心下了然,面上却不显,嗔道:“男孩如何,女孩又如何?难不成若不是皇子,陛下就不喜欢咯?” “怎会?”皇帝搂住她的肩膀,“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会给他封爵,也定要给你封妃。” 周书禾有孕两月,正是心绪难宁的时候,平常可以虚与委蛇的事情,如今却让她几欲作呕。 她忍了又忍,终于咽下那股恶心,扬起一个笑脸,皱皱鼻子娇声道:“不要,晋位太快会造人妒的,就像之前在庄妃娘娘的钟粹宫,沈淑女就对嫔妾……” 她神色黯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帝想着那次她受的委屈,心中怜意大盛,忙道:“你别担心,有朕护着你呢。” 差不多了。 周书禾凝视着皇帝,眼里带着半分怯意,却像是又因他产生万分勇气。 “其实那日嫔妾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越想越是后怕,通女干那样的罪名企是嫔妾能担得起的?便去问了刘婕妤。” 她转头看向刘如瑾,后者微微颔首,接下她的话头:“正如当初陛下您所知晓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