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庄妃,也就是说,无论他嘴上说什么“她不是这样的人”,心中却已经明白,若有一个人要去害周书禾,就必然是庄妃宁潺。 他不愿意相信,但其实他已经信了。 这真是……太好了。 祁遇压住眼中的冷意,思索片刻,上前一步忧虑道:“陛下,奴婢担心是镇北王所为。” 皇帝心脏骤缩,猛然回头,目光犹如实质般定在他身上:“何出此言。” 祁遇恭顺道:“陛下您想,镇北王虽不在京城,但他的三王子却迟迟未离去,此人向来嚣张跋扈,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倘若他有所谋划,定要从龙嗣下手。比如小殿下、宁王殿下,乃至陛下您……事关天子安危,奴婢以为,不能不查。” 皇帝面色难看,一时沉吟。 祁遇也不着急,既然皇帝已经对庄妃有所怀疑,只是不愿意去查而已,那么他要做的,就给他一个不得不查的理由。 就算这个理由不那么站得住叫也没关系,厌恶会蒙蔽人的心智,皇帝啊,他太恨镇北王楚怀章了。 “既如此,祁遇。” “奴婢在。” “这个事就交给你去查,曹太医也由你一并处置吧。” 皇帝年岁已经不轻了,各个事项安排完毕后,他又坐在殿外等了一会儿,过了子时实在熬不住,吩咐祁遇守在揽芳阁,等孩子出生后第一时间来叫他,便带着袁显回宫歇息。 雪渐渐下得大了起来,皇后手里抱着只汤婆子,坐在椅子上看檐外细细堆起的雪。 “你这是打定主意不愿放过庄妃了?” 祁遇的全部心神都牵在殿内,没心思敷衍她:“奴婢不知娘娘所言何意。” 皇后笑笑:“其实是谁做的根本无关紧要,左右那人的计谋已经败露,元美人今日定会母子平安。你应该再等等,若她产下的是公主,查清真相报仇也来得及,但若是个皇子,什么仇啊怨啊,都该放到一边,无论什么脏水都往嘉嫔身上泼,等废掉了宁王,你们才能爬到最高处。” 祁遇微蹙起眉头,淡淡道:“谢皇后娘娘赐教,只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奴婢心中有怨,便不愿放过罪魁祸首。” “可庄妃到底是太后的亲侄女,不同于嘉嫔的朱家,她在宫内宫外都有倚仗,若你逼得太狠,庄妃亦会反咬。”皇后笑着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啊,心中有情便不管不顾。” 后半句话指向太过明显,让人不去注意都不行。 祁遇缓缓转身,眸中似含冰雪:“奴婢以为,皇后娘娘不会多话。” “那是自然,本宫也希望元美人好,陛下喜欢她,愿意让她抚养皇子,若有朝一日元美人膝下之子登上大位,本宫的渊儿也能回来,是互利互惠的好事。”皇后爽快应道。 “可祁秉笔得知晓,有些旧事本宫能查到,庄妃未必查不到,得早做准备才是正事,不过……”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你确实早有准备。” 祁遇自己就擅长查探一些阴私,明白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除了死人没谁能守住秘密。但他也没有丧心病狂到为了隐藏湖祥往事,把那一县几万人通通杀光的地步,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更何况他也不愿意做。 秘密早晚要被揭露,但他可以选择揭露它们的时机。 庄妃伴君左右二十余年,即使她查到了祁遇与周书禾的过往,心中也应该清楚,这于她而言亦是一把双刃剑。 宠妃曾经与阉人有过婚约,还在眼皮子底下隐瞒了这么久,倘若皇帝知道了这等奇耻大辱之事,愤怒和羞耻会令他在诛杀周、祁二人之余,亦不愿放过其他知情人——就比如将此事告知于他的庄妃。 若非被逼至绝境,庄妃也不会轻举妄动。 他可以再缓缓。 祁遇心念一动,转身面对皇后行了一礼:“若庄妃当真发难,还望娘娘助奴婢一臂之力。” 恰是此时,传来婴儿的第一声啼哭。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