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笼并没有练一夜桩,而是在卯时鸡叫天明之前,就回了屋。 正在床上坐童子桩的薛白睁眼,朝他嘿嘿一笑,然后就继续陷入半昏半睡半练武的状态。 天地有日升月落,人体应阴阳、四季、十二时之变,不应逆势而为,尤其是炼内家拳,要顺着天意养火候。 所以戚笼练完桩后还睡了近两个时辰,一直到辰时将过,这才是施施然醒来,正好是月亮彻底落幕,而火红的太阳刚刚挂在正中的阶段。 七月份天气炎热的很,空气都火烧火燎的,不过戚笼不仅没有睡的满头汗,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凉的,精神格外的好。 下了楼,溜达到望楼的一楼大堂,看守望楼的行伍老卒送上一顿早餐,两张面饼、一碗肉汤、一壶类似乌梅汤的凉饮。 然后这老卒子就靠在门口打着盹,手掌还搭在腰间的短刀上。 丫鬟仆人、小姐老爷什么的,这不是山北道的画风,在这里最吃香的永远是军户,男人、女人、老人、小儿,说是全民皆兵也不为过。 戚笼掰开肉饼子,里面是厚厚一层菜馅,尝了一下,味道竟然不错,有一股野菜的清香味。 薛白起的比戚笼还迟,戚笼两张面饼都啃完后,才睡眼惺忪的走了下来,摇摇晃晃,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炼童子功的人比内家拳还要讲究,生活作息跟小孩一般,尤其嗜睡,不过小孩睡是真睡,这薛白却是在睡梦中养血坐桩揣摩劲道。 一个本就天赋超群的天才,修炼时间还是普通人的两倍,也怪不得这家伙的拳术进度这么强了。 戚笼以‘昼眼’扫了他一眼,发现他是皮、肉同炼,气血缩如丹,皮肉薄如一张透明纸,这是炼肉之境到了上层境界,炼皮之境几近大成。 “叔叔你刚才是不是在偷窥我?”薛白头也不回的道。 这小鬼头果然是心思空明,或者说,傻到全身上下都是直觉。 “对了,你昨天说的,你老娘要嫁人是怎么回事,”戚笼随口道。 薛白半傻半精,会说谎话,但他更怕挨揍,编排自家老娘这种事,打死他都不会干的。 再者说,当年的薛家内乱,血炼一脉被气炼一脉斩尽杀绝,薛蔓蔓她最后关头请了赤身党一伙来杀人,可以说立下大功,如今在薛家应是位高权重才对。 逼寡妇嫁人,这传出去也太寒碜了点,薛家号称三府皇薛,是山北道排名前十的大豪门,不大可能被人逼到这个地步。 当然,若是寡妇思春了,这就另当别论了。 薛白挠了挠头,苦恼道:“好像是什么皇家人过来,他又是我们薛家的近亲…是我娘的表弟,我娘不喜欢他…好像又是青梅竹马什么的。” 虽然薛白说的颠三倒四,但是戚笼听后却很惊讶,三府皇薛的皇,不是自封的草头王,而是正儿八经的拥有一丝古钟吾国的皇族血脉。 据说十几代以前,薛家的一位先祖是皇族供奉,曾奉命传授一位鱼冀郡主养生之道,一来二去就产生了情愫,然后便喜结连理,传承至今。 当年薛家内乱,血气二宗互相残杀,表面上的说法自然是武学的理念不同,武学世家经常出这种事。 现在想来,可能也跟薛家皇姓那一脉的传承脱不开关系,当年老族长无后,皇姓分裂,又有外力干涉,内中的权力斗争很复杂。 如果是真正的皇姓血脉,便有可能成为未来的薛家族长,这便有娶寡妇的说法了。 戚笼表情古怪的笑了笑。 这年头世道不太平,男人死的早,寡妇满地走,正儿八经守寡的女人他见的不多,薛蔓蔓绝对算一个,贞洁牌坊对她来说大如天。 撞上这种事,也不知道这心眼小的女人会糟心到何种地步。 只是不知道这位表弟是贪她的身子,还是贪她的权势地位。 总不可能是贪图眼前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儿子’吧。 看着一副好胃口,又兴高采烈吃着早餐的薛白,烦恼对他来说或许真如镜上尘埃,擦一擦就没有了。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强人风格了。 而且,戚笼眼眯了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