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是药田最忙得时候,因为大部分的药都要陆续采收,宋阮郎还以为乔燃子应付不来,但没想到一大清早人就不在了。 一问坐堂大夫才知道,这几天乔燃子天不亮就去药田,等快晌午药铺人多的时候再回来。 宋阮郎满意的笑道:“现在你还说他手无缚鸡吗?” 红袖微微气短,但仍死鸭子嘴硬:“您看他弱不经风的样子,哪像个下地的人。” 宋阮郎摇扇:“掌柜可不用下地,他只要告诉工人该怎么办就好了。” 宋阮郎走进药柜,卷起袖子给病人抓药,没一会乔燃子就呼哧呼哧地气喘回来,脸被太阳晒得通红。 “东..东家,我来吧。” 别看他身材瘦弱,但勤快能干,宋阮郎让位给他后,就走到一旁喝茶。 红袖坐在一边查账,神色认真谨慎。 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进门的是沉氏,宋阮郎一点也不吃惊地起身:“舅母怎么来了?” 沉氏看左右有人,尴尬的笑说:“有些事情要请示东家。” 宋阮郎领人上楼说话,茶水都没倒好,沉氏就迫不及待地说:“相信东家也听说了,是官竹娶亲的事情。” 宋家南院休妻再娶的事情闹地沸沸扬扬,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是有难处?” “官竹相中了城西陈员外的女儿,不过女家要八珍八宝,其他都好说,就是这两匹鸳鸯绮,两匹叁梭罗,两匹浣花锦,整个金州城也只有东家有。” 宋阮郎暗笑,陈员外是出了名的奸诈小人,是个绝不吃亏的主,这回可是狮子大开口,铁心要宰宋家一把。 她合扇起身:“舅母,您要的这些,可都是不可多得之物,比真金白银还要金贵,您张口要这么多,就是我有,你也未必出得起价。” “东家...” 宋阮郎抬手阻断她的话,把红袖叫上来,“你把这些料子的价格报一遍。” 红袖不假思索地出口,沉氏听得面目失色,当初宋阮郎每到春节前都会各院送两匹做衣裳,没成想会这么贵。 “舅母,价钱您已经知道了,回去跟舅舅好好商量,我呢去问问货还有没有。” “东家..东家..” 沉氏忙不迭拉住她的手,红袖得了宋阮郎一个眼神后转身下楼,让两人继续说话。 “您也知道南院亏空的厉害,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宋阮郎拨开她的手,轻笑:“那舅母总不能让我贴钱吧?” 沉氏慢慢低下头,良久才道:“要不先欠着,等有了再给东家。” 宋阮郎哼笑:“宋家历来从没有赊账的道理,舅母应该比我清楚吧?” 沉氏一时语噎,黯然落寞地坐在凳子上,抹泪道:“东家总不能看着南院无后啊?” 在宋长鸣夫妻眼中,男儿能继承家业,女儿始终是外姓人,宋官竹从小耳濡目染,也渐渐重男轻女。 看到她哭啼,宋阮郎撩袍坐下,“舅母,有一件事,您若同意了,这六匹布就当是我给表哥的新婚贺礼。” “东家说” 宋阮郎:“将盼哥过继到给我,今日起,她便是东院的后人。” 红袖心不在焉地朝楼上顾盼,乔燃子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指着核算的账目结巴道:“红...红袖,账..账错了。” 红袖扫兴地瞪了眼他,乔燃子脸皮一下蹿红,不敢再指手画脚。 “你还会算账啊?” 乔燃子战战兢兢点头,“以前..以前在家就是我..我做账。” “那好,你来做,若是错了,唯你是问。” 红袖拉住他手腕,腾出位置给他,短暂的肌肤相亲让乔燃子无所适从,垂头掩饰脸上的燥热。 红袖推搡他一把:“你倒是算啊。” “哦,好,我..我这就算。” 红袖打算沏茶上楼打探情况,谁知道刚弄好宋阮郎就下来了,连忙把茶放下。 正口渴的乔燃子看到她撂下的茶,磕磕绊绊地低头说:“谢谢,红...红袖姑娘。” 红袖自然是没听到,恭敬送沉氏出门,看向宋阮郎:“这肯定是来要东西的吧?” “这回让你猜对了。” 红袖噘嘴:“就不给她,想要孙子还让咱们拿东西,从来也没这样的道理。” “养儿防老嘛,人之常情。”宋阮郎扭头坐在乔燃子对面,见人指尖如飞在算盘上打挑,越发觉得挑对了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