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森严,慕名而来的士人在曲水桥外翘首以待,为求执经问难的良机。 远道而来的名宿大儒分别讲述了治学、修身、处事之道,气氛高涨,喝彩连连。 宋鸣珂以太子身份坐于首席,起初怕露馅而胆战心惊,后担忧撞见二皇兄而心生畏惧,意外发觉对方没现身,又心乱如麻,苦思父兄痊愈的法子。 然则,身为“太子”,她需带头提问,以显重视。当太子少师徐怀仁冲她连使眼色,她暗叫糟糕! 她平日无所事事,即便读书,也是囫囵吞枣,登不了大雅之堂。在京城贵胄前闹笑话,岂不丢尽兄长颜面? “若有疑问,大可一同探讨,哪位先来?”老先生环视四周,而余人眼角悄然偷瞄“太子”。 宋鸣珂硬着头皮,朗声道:“诸位老先生德宏才羡,听君一席话,如闻金玉良言。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若不得已去之,当先去兵,再去食,因‘民无信不立’。学生请教的是,为政者当如何取信于民?” 大儒们在储君与太子少师及达官子弟面前谈政,若光提圣人言,显得无独到之处;若直抒己见,则易生祸端。 偏生“太子”言辞恳切,态度谦和,不似与人为难,倒教人无所适从。 台上数位老先生只得先阐述大家论调,再适当加入个人理解,又补充了以财聚人、以德导人、以礼齐人等观点。 宋鸣珂认真聆听,凭借浅薄学识,谈及“先富民而治之”的见解。 老先生们见她尚在总角之龄,已具备仁爱胸怀,连声夸赞“太子”——重民重信,心怀天下。 宋鸣珂随口一扯,便为兄长赢得美名,表面谦逊,心中似有无数小人儿在叉腰大笑。 其后,霍睿言起身行礼,就“天地革而四时成”展开讨论,把话题接了过去。 面对数百人的注目,他声音淡泊清雅,身姿立如青松傲雪,气度从容不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扣在书册上,优雅如拈云。 他主张“革故鼎新,因时变法”,博得赞许后,谦虚地推托说“平日受先生指教,受太子殿下、兄长提点所获”,将恩师和哥们捧得更高。 宋鸣珂长舒一口气。 印象中,二表哥低调内敛,韬光养晦,不爱出风头。 正巧,今日之举,成功转移大众关注点,免了她受瞩目的难堪。 在“太子”和定远侯府二公子的带领下,莘莘学子加入,观点相异者偶有辩诘,使学术氛围愈加浓厚。 讲学会午时过后方散,宋鸣珂朝老先生们揖谢,记起霍家赴宴之事,遂嘱咐余桐道旁等候,她则绕到僻静的水榭中。 不多时,霍家兄弟领着侍从快步行来,日影悠悠洒在两名俊美少年郎身上,一刚一柔,相得益彰。 “殿下。”霍家兄弟向她报以微笑。 宋鸣珂颊畔染绯,眼神微略闪躲:“二位表兄,传药膳的丫鬟,可有异常?” 霍锐承皱眉道:“那丫鬟错拿老夫人的阿胶炖鸡呈给殿下,遭管事扣押了。因她确实是新来的,我们审问过,问不出所以然。 “但当夜,那小丫鬟离奇死在柴房内,此事已报官处理,仵作说是受惊过度而亡。因余桐半步未离东宫,咱们传不了信儿。殿下饮用后觉得有何异状?” 灭口?宋鸣珂猝然一惊,又隐隐渐生理所当然之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