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疏且谦卑的语气,心下悔意和懊恼如巨浪滔天。 “你非得如此生分?” 霍睿言左右为难:“那……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这儿又没外人!以‘你我’相称不行吗?”她小嘴一撅。 诚然,越是面对亲密之人,她越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见他哑口无言,她态度软了三分:“有话直言。” 霍睿言挺直腰背,方将积压在心的一些顾虑道出。 长久以来,他大致推断,安王与赵国公明面上互不往来,实则背后相互勾连。 有些事,在事发过程中,他因心事重重未能顾及,而今仔细回想,反倒觉察不妥。 譬如,当初在虚明庵外听到的几句对话。 赵太妃身边的宫人樱鸾说了一句“北山有动静”,赵太妃则说,“事情正如我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那夜,霍睿言全副心思放在宋鸣珂和宋显琛有否受伤之上,得知杀手被剿灭,便安下了心。 然而,冷静过后,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关键。 既然杀手被杀,赵太妃为何还会说那样的话?可见她的目标绝非刺杀皇帝那么简单。 刺杀事件带来的后果,一是宋鸣珂在秦澍面前彻底暴露身份,二是查出刺客为赤月族人,三来……秦澍救驾有功,官升一级,恩宠更盛。 难不成……秦澍真的如元礼所猜测,是赵氏一脉安插在宋鸣珂身边的细作? 可霍睿言无从解释,秦澍为天家兄妹死守秘密的原因,尤其是,他信誓旦旦说对宋鸣珂不存在男女之爱。 有关秦澍的部分,霍睿言没敢多说。 他把话锋转向了宋显扬。 宋显扬与安王勾结的一大端倪,在于他在宋鸣珂要求下,缴纳海捞珠所得的资金一事。 去年春,宋显扬从南方调来真金白银犒赏边官将士,但根据后来的调查,自北海而来的并不是银钱,而是真正的海珠。 他上缴的钱,极有可能由安王暗中提供,且南下时还带走了一大批。 这便是为何他上缴了大笔资金,还能迅速招兵买马,平定安族高梧挑起的动乱。 要知道,宋鸣珂最初的设想,是让他在此事上吃点苦头,再派人支援,一可趁机打压,二能彰显她的恩威并用。 如今宋显扬凭着自己的能力,或许背后还有安王相助,打赢了漂亮的一仗,使得宋鸣珂心中如沙粒入蚌,难吞难吐。 为今之计,唯有先让宋显扬归京,再作定夺。 “对了,”霍睿言在话题告一段落后,改而问起宋显琛,“那位……在服用元医官,不,是木族王的药物后,可有好转?” 宋鸣珂浅浅而笑:“好了不少,李太医说,药是对症的,但毒性积聚在体内多年,清理仍需时日。” 霍睿言苦苦等待了半日,才从她脸上寻得一丝半缕的暖意,怅然道:“真希望,他能早日康复,这样……你便用不着操劳太多。” 宋鸣珂理解他没说出口的那层意思。 有了鱼水之欢后,他巴不得立即娶她。 无论他作为驸马进驻长公主府,或她屈尊到他的侯府里长住,只要朝夕相对,时刻粘一起,他方觉圆满。 而近来,宋鸣珂偶尔记起元礼的姑姑、木族的大长公主莲桢。 同样生在君王家,人家小小的木族长公主可获全民拥戴而掌政,她这泱泱大国的长公主便只能藏身于府邸享受荣华富贵,过着无所作为的日子? 她心有不甘。 但这不是她一个人能扭转的局面。 二人闲聊了一阵,宋鸣珂留霍睿言一同享用午膳,又因时辰未到,打算先小歇半个时辰。 她懒懒靠在一侧的软榻上,偏生刺绣软垫的凹凸不平,硌得她细嫩的脸蛋好生疼痛。 “来,”她朝正在书架前翻书的霍睿言招手,“把大腿借我枕一会儿。” 霍睿言依言而坐,她堂而皇之把头靠在他腿上,忽而抬手,恶狠狠地以手指戳了戳某处:“给朕乖乖躺好了!” “嘶……”他倒抽了口凉气,“你存心不让我好过是吧?” 他原本没动邪念,被她一碰,立时蠢蠢欲动。 宋鸣珂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招惹他,连忙闭目装睡。 她是真的累了,不多时便入了梦。 恍惚间,忘了身处何地。 迷糊中,依稀觉得有人不住摇晃她的身体,催促她赶紧醒来,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可她极不情愿,用力紧闭双目,只想永远沉溺在这份安稳与温暖之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 暖春阳光浸润延绵十里的宫阙,因临近正午,略显刺目。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