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片墙壁, 几乎直上直下, 高达数百丈, 看起来就是一座万仞悬崖。 王厚与种建中同时咋舌,收回视线,两人都感到有点微微眩晕, 片刻后才缓过劲儿来。 “向导说这里有路!仔细一看, 却是这样的路!” 王厚郁闷的要命。刚才他与种建中探身一瞥, 确实看到了一条“路”——这条山路悬浮于石壁之上,其实只是石壁上微微凸出的石块而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很难想象能有人通过这条“路”,在露骨山上下攀登。 可能只有在山间吃草的山羊与小鹿,才能驾驭这种高难度的运动吧。 种建中略思考片刻,马上道:“处道,我带队先下!” “不行!”王厚赶紧伸手一拦:“没听我家大人的命令吗?” 他马上一回头,挥手召唤部署:“我王厚麾下,但凡不怕死的,都跟我来!” 一大群士卒立即朝这边赶来,没一人敢落后。 种建中赶紧道:“处道,现在不是争功的时候。下山后我的兵要打头阵的。” 王厚却并非为了争功抢先:“彝叔,你的兵都携带着火器,负担颇重,而我的人都吃空了干粮……我们现在兵力不足,洮州城里至少有两万羌兵,我们只有四千……” “大人早就说了,你和你麾下这两个指挥,为了这次能尽全功,不能有半点损伤!” 种建中听王厚抬出王韶和一堆一堆的大道理,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所以,种彝叔,让我的人先下山,你随后,我们在山下接应!到了洮州城跟前,自然是你们打头阵!” 种建中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听王厚在理,立即点头说了声“好”。 王厚随即招呼手下,一行士兵,竟真的贴着山壁,踩着脚下突出的石块,鱼贯而下。 偶尔有人脚下一用力,踩落一枚石子,露骨山上众将听着那石子不断撞击山壁,渐渐滚落深谷,传来阵阵回音,都是脸上变色。 但只是稍停片刻,王厚带领的队伍又开始向山下移动—— 这就是身处绝境的反应:他们不能停下,他们没有资格停下。在粮草吃光,全无补给的条件下,全军唯一的出路,就是冒险下山,夺取洮州。 种建中退回他那两个指挥的士卒们中间。他这两个指挥受到了全军的“重点关照”,因此是全军中减员最少的。王韶带出来五千人,翻越露骨山,平均减员两成,他的人只折损了八个,都是病情沉重而不得不被抛下的。 其余人如今大都渐渐恢复,此刻都安静地背着辎重,眼望种建中,等待他下令。 谁知就在这时,种建中眼尖,他突然看见士卒们身后腾起一道浓浓的黑烟—— 王韶下过严令,一旦翻过露骨山,便严禁烟火。 这道黑烟,只可能是他们携带的火药…… “快!” 种建中一声令下,带同他手下众人,不顾危险,七手八脚地将那黑烟的源头扑灭。 所幸误燃的不是已经配置好的火药或者砲弹,只是用来作为信号的引火之物。 而他麾下那名瘦弱的传令兵梁平,竟然在最危急的时刻,独自背起比他整个人身体还要沉重的一包弹药,沿着露骨山上一条道路飞奔—— 待到拿到黑烟完全散去,人们才想起梁平,四下里寻找时,却见他正站在一幅陡坡高处,面朝山下发呆,那些沉重的弹药,都还被他背在背上,忘记了要放下来。 “梁平!” 种建中迈着大步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