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常人家,女子改嫁视为常事。可是贵太妃身份贵重,断不能再侍郡王左右。 而崔如月的父亲,崔太师,早早得了信,知道钦天监和宗正寺都曾给皇帝上书,所以他自称偶感风寒,在家养病。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躲。 端坐的萧裕明对朝臣的争执恍若未闻,脑海里转的都是昨天徐才人跟自己说。 “贵太妃进宫本就非她所愿,您是天下之主,成全了贵太妃,让她离了这地方,圆了她的心愿,或许这样,她能念您一辈子好。” 她并不愿意! 萧裕明叹了口气,看时辰差不多,一大群人为着他立后一事也没吵出个一二叁四五,便散了这大朝会,回甘露殿继续批折子去了。 因为提前嘱咐了高福,所以徐才人在大朝会散了之后很快就知道了前朝的动静。她来到宝华殿,想探探崔如月的态度。 说不定,还有转机。 下了轿辇,徐才人看着宝华殿院子里那搭起来的脚手架,随口问高福:“这是干嘛呀!” 高福看了一眼,小声说:“陛下说火炼金殿固然是奇景,可是烧起来就不是小事了。所以让内务府过来再把铁链重新弄上。” 徐才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扶着高福的手往里走。 进了大殿,崔如月依旧坐在佛像跟前,手边一杯茶,低头看一本书。而莺珠则在旁边面露难色,看到徐才人进来,赶忙上前。 “夫人。” “怎么了?” 莺珠回头看了崔如月一眼,“您快劝劝吧,一天没吃没喝了。” 徐才人让她和高福都出去,偌大的正殿,只留了自己和崔如月在里面。 “他让你来的?”崔如月也不看她,两眼盯着久久没有翻动的书页。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哦。” 徐才人知道她这会是看不进书的,对啊,换谁谁看得进去啊。“就一定要走?” 崔如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铁了心要出宫,我就替你跟他说,让他放你出去。再开内帑赏你一笔银子,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崔如月眉心微动,人还没说,眼泪却滚滚落了下来。 徐才人叹了口气,这下好了,自己甭说话了,先由着她哭吧。 到了深夜,将要入睡之时,高福突然来到宝华殿宣旨。 徐才人看着高福这身衣服,那是内监宣读大事时穿的礼服,心里一惊,太阳穴也开始突突突的跳,怎么揉怎么按都停不下来。 跳的她根本没听仔细这圣旨上说了什么。 扭头去看崔如月,她跪接了圣旨,说了一句“谢陛下隆恩”,这事就算完了。 她知道,从萧裕明颁了这道旨,崔如月就是自由之身了。 从此以后,崔如月去何处,嫁何人,都跟皇帝没有关系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崔如月和莺珠拿着早就收好的包袱上了出宫的马车,徐才人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车轮咕噜咕噜的压在甬道上,徐才人问她,“出了安定门就跟这个地方没关系了,你不再看一眼吗?” 崔如月摇摇头,“不了,这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徐才人觉得她说的有力,点点头,继续跟她说话,“我听高福说,府上已经派人在外面等着了。马上就能见到家人了。” 崔如月木然的点点头。 从早上起来她就心慌,到了这会,马车快到安定门了,她的一颗心还是跳的很快。 真的要出去了,这就要出去了。 一切好像还在昨天,现在自己就要出宫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呢? 究竟是为什么? 崔如月想不明白,她知道,自己想明白,别人也不会知道答案的。 派去的宫人从外头进来,把自己看到的一一说给萧裕明听。 听着宫人说马车要从安定门出宫,想着自己说不定能再看她一眼,萧裕明撂下笔,披了外穿的袍子就往外奔去。 刚出了甘露殿的大门,萧裕明就跟来人碰到了一起。 俩人撞得猛了些,萧裕明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可是一抬头,眼中看到的是锦茜红的裙子。 萧裕明立时心中狂喜,缓缓抬头看去,崔如月站在自己面前。 “你?” 崔如月以为他摔傻了,笑着对他说:“我不走了,我回来和你在一块!”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