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何事? 焦亦琛像是做了一项重大的决定,缓缓舒出一口气,视线郑重其事地落在谢小弥身上。 我本是一条山林间的黑蛟,由于一些约定,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城镇。遇间你之后,我发现你和印象中的所有人都不同,你的英勇果敢散发出无限魅力,它不断怂恿着我冒出想和你共度一生的念头。 焦亦琛一鼓作气说完这番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好像把自己一颗跳动的心脏,毫不设防地递交给书生,任凭对方处置。 等待判决的时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度煎熬,为了不想让书生多心,他唯一隐瞒的只有一点,就是自己出山是由于鲛人的缘故。 谢小弥在对方怀里仰头看着对方,以为是什么要紧事,焦亦琛自曝身份本是向自己敞开心扉的证明,若是自己反应激烈,说不定会让对方生出自己无法接受的猜测。 他沉默片刻,用最柔和的语气道了句: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然后在对方手背上落下一吻。 除了自己的鲛人身份,二人从此再没任何隐瞒。 在接下来的十几日内,谢小弥每夜都会从焦亦琛拥紧的怀抱中悄悄爬出。 在确认爱人熟睡的状态下,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伸手在盛满花瓣的水面轻点,濡湿的指尖反复捻搓,幽暗的空中就会蓦然闪出一根细丝。 这反着银光的丝线就是鲛人纺织出绡纱的秘诀。 当准备好转日足够的份量后,他将所有银丝缠绕整理,置于竹篮中。 只要焦亦琛看不出丝线的区别,他就能当着爱人面将贤惠展现得淋漓尽致。 除了第一天,为了搭建纺纱器具,鹭莺带着众人急忙忙闯进了谢小弥的房门。在往后的日子里,鹭莺只会在三餐的固定时辰出现,因此也给焦亦琛提供了不少便利。 焦亦琛每日都静静在一旁陪着谢小弥,等到来人时就会提前化身为一指粗的黑色小蛟,藏匿环绕在书生身侧,盘踞在宽敞的袖口之中,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来回游走。 绡纱刚纺织还不到半尺,那个名叫姝慈的丞相之女就迫不及待来到他的房间,领略传说中价值万金的绝美织物,从少女爱不释手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喜欢得紧。 这也难怪,那纱细腻轻柔,薄如蝉翼,触感微凉,在阳光照耀下,如波光粼粼的清澈湖面,泛着青紫色瑰玮奇绝的光华,绚烂得美不胜收。 谢小弥计算着工期,整日慢悠悠地细细纺织,时不时还会摸个鱼,做一条素白的手帕亲手送给焦亦琛。 焦亦琛一个喜悦,就会盘旋而上,用身体将谢小弥的双手牢牢锁住,微凉的腹部贴着对方纤细的手腕不断缠绕,遏制住对方抵抗的念头,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该来的早晚都会来。 没用多少时日,丞相府有一个会纺绡纱的鲛人的事就不胫而走,迅速传入宫中,钻进皇帝的耳朵,自然也绕不开一心惦念着炼丹的国师。 国师得到了这个惊天的消息,声称要测阴阳五行以推算鲛人入世是否有碍国运,特地派人去丞相府邀请身为鲛人的汐昀。 谢小弥在丞相的陪同下来到国师府,袖里揣着爱人,整个人都有了底气,他气定神闲丝毫不露畏色,一路上的举止翩翩,俨然一副儒雅书生模样。 森然的国师府不如丞相府那般奢华,院内不少地方都能看到精细勾勒出的阴阳八卦图,正厅厚重的玄色的幕帘从梁上垂坠到地面,随风微弱摆动的样子透着诡谲的气息。 袖内的黑亮小蛟不住吐着信子,似乎在捕捉弥漫在空气中微弱的信息。 在正式见到国师之前,谢小弥也听闻不少有关于国师的传言。 这几年由于河道干涸,农田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城郊饿殍遍野,还有各类天灾,归根到底都和这个国师脱不开关系。 砍树伐林,放火烧山,不少颠倒阴阳,逆天悖理的行径,被国师凭借着对国运的卦象,逼劝着皇帝做了个遍。 朝堂上下,文武百官皆对国师的所作所为忿忿不平,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对运势推测的正确,又不得不让众人对他信服。 要说还能与其抗衡的,唯有如今的丞相。 丞相虽然客气地将人送来,却并没有将鲛人任由国师宰割的打算,对方心里究竟思虑如何,他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国师一身玄色锦袍立于正厅,捋着胸前花白的胡子对着来人迎面笑道:丞相大人百忙特意前来,可是信不过贫道? 哪里哪里,国师夜观星象,算无遗策,能预言国运走势,自然不会耸人听闻,只因此事关乎小女气运,老夫自是会更加上心一些,还能亲耳听一下国师的见解,何乐而不为。 国师听出对方话语中讥讽,却也不露声色地曲意逢迎:鲛人出身于凶险的深海,性格暴戾,行动迅猛,有丞相亲自押解而来,也是对百姓尽职尽责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