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飘着细雨的傍晚。 没有落日馀暉,没有晚霞,天空一片灰濛濛的,像是在替路上劳碌奔波的路人们啜泣。 放学后,程醒寒像往常般,走上自己那段最熟悉不过,平时回家的路。 出了律山高中,她首先会先经过一栋高耸的办公大楼,每每路过之时,她都会见到一个个正装笔挺,看起来事业有成的上班族,正从那退勤下班,准备和她一样踏上归程,虽然不确切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但她常常在想,是否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们那样意气风发,昂首阔步地走在大街上。 她也时常想像,自己未来的另一伴,会不会是那气宇轩昂的人群其中之一。 过了大楼,她会看见一家别緻的乐器行,那里设计独到的橱窗总能教她流连忘返。 今天也一样,她在透明的玻璃前站了好一会儿,一个人独自欣赏着窗里一架闪闪发光的直立式钢琴,那是她短时间无法触碰到的梦想,儘管它就在距离她咫尺不到的眼前。 她看得出神之际,背后隐隐约约传来熟稔的对话声音,透明的玻璃窗上,她看见了他模糊不清的倒影。 转过身,她发现不远的行道树之下,许堤和一个身穿制服的女学生蹲在地上,低着头慌慌张张地捡着散落一地的如雪片般的纸张,一张张都被地上的水滩浸得湿濡,旁边还倒放着一只透明的雨伞。 「谢谢你。」女学生接过许堤拾起的纸张,一副满怀感激的模样。 许堤撑起那只透明的大伞,隻手挡住了外头的落雨,「知道最近都会下雨,为什么还不带把伞出门,你看这些资料都湿了,这不是你之后甄试都会用到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大不了资料再印过就行了。」女生紧紧仰望着许堤,灿烂的笑脸和天气成了明显对比。 「你总是让人操心,就不怕淋雨感冒了?」许堤也回以微笑。 那是她这辈子看过最好看的笑容,但接收者却从来不是她。 一阵胀痛窜过她脑门。 两人的相望的侧脸,像是成了最锐利的锋芒般,一道一道往她的心脏狠狠地扎,在她脑海里扭曲成了最丑陋,最黑暗的画面。 - 橘橙橙的斜阳底下,她背对着楼梯口,默默地站在无人的走廊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你找我?」女学生大气吁吁地跑上了楼,一头舞动的长发在夕空下,散透着闪烁的光泽。 她转过头,面容枯槁,苍白得连一点血色都无。 「是,我找你。」 「不过,我们认识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嘴角勾着一抹阴狠的笑容,似笑非笑,「你不认识我不打紧,但我认识你,谢云曼。」 「那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谢云曼一脸茫然。 「什么事?」她一步一步靠近谢云曼,将她笼罩于黑影之中,「你干了什么骯脏的勾当,你自己会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 「还不承认吗?勾引别人的未婚夫很好玩吗?知道你厉害,大家都崇拜你,报章杂志都争相报导你,但难道这样就可以随意破坏别人的婚姻吗?」她的目光里全是仇恨的烈火,熊熊地烧向面前的谢云曼。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眼见谢云曼转身就要走,她扯了嗓音道:「我全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她面露凶光,咬牙切齿道:「我昨天看见你和许堤在街上拥吻,还是你先勾引他的,你还打算死不承认?横刀夺爱别人的未婚夫很有趣是吧?很得意是吧?」 谢云曼朝着空中哼笑了一声,「拥吻?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和他可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係,而且他才几岁,怎么可能和你有缔结婚约,我从没听他提起过有这档事,你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一点都不好笑!」她的怒吼划过了静謐无人的旧大楼,同时震慑住了谢云曼。 她缓缓地逼向谢云曼,牢牢地盯着她看,「你知道介入别人婚姻和人生的下场是什么吗?」 「你疯了。」谢云曼不断地退后,殊不知自己已身处危崖。 「我今天会让你知道的。」 语毕,她冷不防地从制服裙的口袋内拔出一枚小刀,逕自地往谢云曼喉咙方向挥去,身手矫健的她虽闪过了攻击,但却一个重心不稳,扑通地往楼梯摔下去,因为闪避的力道过猛,一下子她的头部撞击到墙面上,在其之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见了谢云曼躺在楼梯上再也不动,她手心紧握着那把利刃,小心翼翼地下了楼,走至她的身边,欲探察她的状况。 当她弯着腰,想伸出手指测试谢云曼的鼻息之时,几个重叠的影像慢慢融合一体,等她再度回神,她所看见的已经不是谢云曼的脸。 躺在地上的,是尹明光。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