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 方云旗惊讶不已:“你家他家?” 靠,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吗? 店里从来不隔音,林白榆说得自然,指的是自己家里,一墙之隔的隋钦停住了手。 水龙头水流不断,流过修长的手。 隋钦已经几年不知道家是什么了,他寄人篱下,黄泽、黄红英和隋有志他们才是一家人。 流水是冷的,从他的手上经过,也有了温度。 林白榆等了会儿,等到了隋钦。 少年洗了手,额前的黑发也湿了一点。 方云旗眯着眼睛,以一种“阿钦你背着我们干了什么好事”的眼神目送隋钦离开。 和张琴语想的不一样,林白榆压根就没吃,而是直接带着隋钦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她愤愤地吃着炒河粉,见色忘友。 于是等李文来这里时,张琴语干巴巴地回了句:“不知道,我和她绝交了。” 李文:? 几分钟没见就绝交了? - “我妈妈很好,你不用担心。” 回家的路上,林白榆思来想去,告诉他:“我把伤口的事和她说了,她很想感谢你。” 隋钦了然。 这才是她妈妈想见自己的真正理由吧。 当然了,带人家女儿半夜在外面,确实很糟糕。 隋钦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这种肆意妄为的行为,对温室长大的林白榆来说,有多不安全。 对隋钦而言,自己过得好就可以,其他并不重要,这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准则。 因为林白榆喜欢。 所以这件事不后悔,只是不够思虑齐全。 林白榆不知他内心想法,柔声说:“我们两个的关系,我能做到的事太少了,但我妈妈不一样,她是大人,能帮你很多,比如,脱离南槐街。” “隋钦,你不应该生活在那样的地方。” 隋钦的目光落在少女白净的脸上,“我该活在哪儿?” 林白榆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淡,不是对她,是对南槐街54号住着的人:“住在温和的地方。” “你讨厌他们吗?”她问。 隋钦懒散地往后躺,“你不如问我厌恶不厌恶。” 一个少年长期活在压抑的环境里,还能美好生长,他的内心要有多强大才可以? 林白榆震撼。 她心里酸涩难受:“那你更应该离开那里了,如果你不想住我家里,可以单独住。” 住一个没有争吵、责骂的安全屋。 而不是,麻木地习惯了这些不幸。 隋钦稍侧了下头。 这世间最刺眼的是光,但最温柔的也是它。 司机出声:“到了,姑娘。” 林白榆惊醒,平静下来,拉着隋钦的袖子下了车。 深秋的夜晚来得格外早,此时天空已经昏暗,小区里路灯点缀,树影憧憧。 林白榆还记得刚才的内容,扭过头。 隋钦看见她眉心红痣鲜艳,一如初见那晚,突兀又直接地闯入他的生活里。 在这之前,他活在黑暗里,生活一成不变,除了身上总是莫名多出来的伤口和病痛。 你是一闪而过的流星,还是永不坠落的星河。 “我之前说的你都听了吗?” “听了。” “你救了我十七年。”林白榆看着比自己高出好多的少年,弯唇道:“隋钦,现在轮到我来救你了。” 她的重点在最后一句。 他的重点在前一句,原来如此。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