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头领慌忙求告:“公公息怒,卑职等正捉拿人犯,这书生跑出来捣乱,又趁我等跪地迎驾时将犯人拖过来堵路,卑职等来不及阻拦,这才惊了千岁爷的驾,万望恕罪啊!” 柳竹秋有胆量冒险救人,就有胆量递答应对,马上申辩:“公公,草民适才路过,偶然在宫墙上发现三处涂鸦,画的是一只兔子头戴官帽。草民想兔字上面加个盖就是冤字,头戴官帽,似乎喻示有冤狱发生。随后就看到这几位军爷追打这名男子,说他就是涂鸦者。军爷们执法森严固然不错,但若不经调查就将此人当街处死,必令平民猜疑惊怖,致使流言四起,损坏天家声誉。草民无力劝阻几位军爷,不得已才行此罪妄之举,乞请太子殿下彻查此事,洞烛情弊,以安人心。” 老宦官沉默片刻,问:“你刚才说你叫温霄寒,是为安国寺题序那个吗?” “正是草民。” “听说官府正因顺天乡试舞弊案缉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草民今日已去顺天府衙受审,牛府尹奉圣谕许我回家候命。刚才就是直接从府衙过来的。” 老宦官问明涂鸦所在的位置,派两个小宦官去查看,得知确有其事后回去禀报太子。 过了一会儿只听马蹄铮铮,骑兵们分做两路挺进,将柳竹秋等人夹在中间,后面宫人提灯撑伞,鱼贯而来,也分做两行左右排列。仪仗官唱喏:“太子驾道!” 地上的人们赶忙埋头,有人动作慢了半拍立遭太监们叱骂。 庆德帝专宠章皇后,多年来坚持不设妃嫔,致使六宫虚置。膝下只有皇后所生的两个儿子,太子朱昀曦是元子1,六岁立为东宫,十六岁开始观政,深受庆德帝宠爱。 柳竹秋入京前便常听人议论这位储君,最热门的话题都与他的容貌有关。据说皇太子资质秾粹,风神秀逸,和日月之容,秉金玉之质。 从小到大见过他的人无不赞叹他的美貌,连来进贡的西洋使臣入朝参拜时都因他过分美丽的容貌感动流泪,说他们国家的守护神塑像面孔历来是模糊的,因为没人能形容出神的样貌,现在看到□□太子的尊容,终于知道神明是什么模样了。 这番吹捧太肉麻,曾被柳竹秋嗤为浮夸,可后来父亲和哥哥们先后进宫朝拜,回来也都众口一词赞颂太子龙姿凤表,宛若天人。 她好奇得不得了,曾问柳尧章:“我看那唱戏的苏韵,面容已是男人中极姣好的了,比起太子来当如何?” 柳尧章教训:“太子天潢贵胄,你怎能拿戏子同他比较。纵使只论容貌,苏韵到他跟前也像蒲柳之逢玉树,必定黯然形秽。” 说得柳竹秋心痒无比,恨不得一睹为快。 眼下正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可顾虑到身旁奄奄一息的涂鸦者,她就把“色胆”收了回去,老老实实垂头看地。 随着一阵温暖的兰麝香气袭来,太子已到了一丈之外,长影投递进柳竹秋眼帘,还真比一般人好看。 老宦官恭敬上奏:“千岁爷,这书生就是温霄寒。” 太子不做声,天家高不可攀,不能随便让平民仰聆玉音。他大概已提前下达了旨意,柳竹秋见他的影子优雅地抬了抬手,老宦官忙吩咐侍从:“太子有令,先将这涂鸦者带去医治,待其苏醒后送锦衣卫讯问。这几个羽林卫不合当街施用酷刑,每人各领五十杖,交禁军都尉处置。” 十几个侍从走来带走伤者和行凶者,柳竹秋紧张地等候发落,老宦官忽然命她抬头。 这定是太子的意思,她窃喜终于能趁机瞻睹传说中的大美人,暂且无视险恶处境,不紧不慢抬起头颅。 面前正围着三四盏亮如火球的琉璃灯,她习惯昏暗的眼珠受不了强光刺激,登时泪液迸流,近在咫尺的景象一团模糊。 那头戴翼善冠,身着银蟒袍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