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四处打量替她选择适合的位置张贴春联, 突然被身后侍女们的尖叫惊吓,回头见冯如月已瘫倒在地,脸色煞白,显是受惊晕厥的。 他慌忙命人抬到炕上救治,玉竹取来鼻烟让主子嗅闻, 冯如月打着喷嚏幽幽醒来,见朱昀曦立在床前焦急地注视。 方才掳走她魂魄的恐惧卷土重来, 她浑身打颤, 翻滚下床跪在丈夫脚边哭求。 “殿下, 臣妾早已痛改前非, 如今心里再无杂念, 请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朱昀曦这才醒悟妻子误会他送那幅春联是在试探她是否还对温霄寒有情, 顿时哭笑不得。 欲解释,当着众多奴婢不便开口,先扶起她含蓄安抚:“爱妃勿怕,孤王没有疑你。” 冯如月怎敢掉以轻心?哭着不肯起来。 朱昀曦不能当众跟她拉扯,好心办坏事心情已糟透了,只得命人代为劝解,说声:“爱妃珍重,孤王回头再来看你。” 之后躁郁地快步离去。 冯如月这场惊吓非同小可,当晚将云杉召去盘问。 云杉极力辩称:“娘娘委实错怪殿下了,殿下送那幅春联真是为了讨您欢心,绝无试探之意。” 他是朱昀曦的心腹,说的话冯如月都信不得真,只一味抽泣。 玉竹替她恐吓云杉:“我们娘娘可不是好糊弄的,欺瞒她是什么下场,你心里该有数!” 云杉苦恼得捶打双腿:“奴才若有半句谎话,将来生儿子没屁、眼!” 玉竹啐道:“你都是太监了怎么生儿子?” 云杉苦笑:“奴才自己没种,还可以让老婆去借别人的种啊。” 玉竹忍不住笑骂:“小王八羔子!” 云杉脆生生应了,总算逗得冯如月破涕为笑。 玉竹连忙帮主子擦脸,冯如月端正仪容后问云杉:“殿下平日里跟你们抱怨过本宫吗?” 云杉摇头不迭:“回娘娘,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殿下向来只夸娘娘好,对您宠爱备至,得了好玩意必定先分您一半,有稀罕物也紧着让您先受用。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呢,上回弗朗机1国使臣来朝,向列位后妃每人进贡了一双海外异兽皮做的皮履。殿下见那皮履坚硬,恐磨坏您的玉足,就拿去放在他的枕头下压了几个月,将那皮革压得柔软了才送给您。” 冯如月忙让玉竹取来那双皮履,捧在手里端详,流着泪难以置信道:“殿下竟待我这般贴心。” 云杉强调:“殿下常说娘娘孤身在这边,又不常与娘家人见面,身边只他一个亲人,是以要加倍疼惜您。” 冯如月严格遵守妇德和宫廷礼节,跟太子相处时像个规行矩步的臣子。朱昀曦见她如此古板,也不好跟她亲近,夫妻数年竟没有谈情说爱的时候。 直至此刻她才体会到丈夫的温情怜爱,感动之余更自责不该偷偷在心里念着别的男人,虽未失贞,却比那偷人的淫、妇还羞愧,抱着皮履哭得更伤惨了。 云杉瞧着也头疼,太子妃这仪容德行足够母仪天下,可从丈夫的角度看,无异于在家供了尊菩萨,有仙气没人气,谁又能忍受终年四季陪着菩萨吃斋念佛呢? 怪不得都说宁做路边花不为宫墙柳,这皇宫本来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朱昀曦听完他的奏报,心中憋闷难言,挥手命侍从们退下,仰身倒在床上。 陈维远艰难地张嘴提醒:“殿下……白日里合衣卧床不合仪范。” 朱昀曦猛然坐起,抓起一只枕头砸向他,暴怒吼叫:“仪范仪范!孤王是提线木偶吗?事事都要照着你们的规矩来!” 陈维远和云杉一齐跪倒,额头贴地哀告:“规矩是老祖宗定下的,老奴不敢不提醒您呀。” 皇家祖制按身份为每位成员制定了相应的规章制度。 吃饭穿衣,说话表情,乃至走路的步幅大小,坐下时手脚摆放的位置都有严格标准,稍有违反就是不得体。 朱昀曦从小到大,日以继夜接受这种训练,固然做到了习惯成自然,将金枝玉叶的优雅刻进了骨子里。然而人都有精力不济,消沉低落的时候,比如这会儿,再让他一丝不苟执行仪范,他就觉得自己像一颗任人拨弄的算盘珠子,被身不由己的烦躁勒到不能呼吸。 “都给我滚出去!” 他随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