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昀曦明白后果,可谁让受牵连的二人都是他最看重的呢?他决定即使被扒掉一层皮也要保住他们,否则损失不亚于折股断臂。 谡然恳求道:“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1,陈维远和温霄寒都对儿臣忠心不二,儿臣也相信他们不会坏法乱纪,实不能坐视其蒙冤。况且……” 他欲言又止,等庆德帝催促方故作忐忑道:“儿臣觉得诬陷他们的人是冲着儿臣来的。” 这也是庆德帝正在怀疑的,近年来屡有败坏太子声誉的谣言传出,到现在他已能确认是哪些人在搞小动作,对待这桩案子须慎之又慎。 郑告朱昀曦:“正因此案可能牵涉你,更该穷根就底,朕会着人严查,你就别再插手了。” 朱昀曦明白父皇只在意他,并不关心柳竹秋和陈维远的下场,假如事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还会丢车保帅。 他看过霸州知州递上来的案情纪要,柳竹秋曾出现在死者的遇害现场,案发时一度失踪,这些疑点再用那路有田的证词串联,情况对她极其不利。 次日得知温霄寒已去投案,他急召柳尧章去观鹤园。 柳尧章首次单独面见太子,猜到是为妹妹的事,见驾时十分紧张。 在朱昀曦心里,这是未来的国舅,提前给予礼遇,赐座看茶,然后面带焦虑地知会他:“叔端,孤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替孤捎一样东西给温霄寒。” 云杉闻声将手中的托盘呈到柳尧章跟前,上面放着一个四寸见方的小木匣。 柳尧章正猜测是何物,朱昀曦嘱咐:“你记得跟她说,孤定会设法搭救她,哪怕她身份暴露,孤也会尽全力保住她和柳氏全族。” 在想好对策前他想先让柳竹秋看到决心,也想赌一把自己的眼光和运气——相信柳竹秋有能力为自身脱罪。 如果连这次考验都通过了,她就真是他不可错过的命定之人。 太子许下这等重诺,柳尧章恓惶的心有了着落,赶忙跪地谢恩。 朱昀曦示意云杉扶起他,催促他快去办事。 柳尧章向张鲁生求助,过了两天张鲁生才找到机会领他进入昭狱。 柳竹秋被单独关在一间囚室,正好是柳邦彦曾呆过的那间。 她见了柳尧章还以此凑趣,柳尧章烦恼:“火都落在脚背上了你还不慌,我听说霸州那边传话来,那嫌犯路有田突发痢疾,近几日都无法起解,你还不知会在这里待多久。” 柳竹秋说:“我在顺天府大牢蹲了半个多月,这儿环境跟那边差不多,也能熬得住。” 这话是宽慰兄长的,当日在顺天府监狱还没人来暗害她,这回情况比上次复杂多了,她识破刺客是黄国纪,皇后和章昊霖必定视她为大患,急于除之。 进昭狱时张鲁生偷偷搬来一坛水、一包茶叶和一摞够吃半月的胡饼,叮嘱她别吃狱卒送来的饮食,谨防遭暗算。 柳竹秋将食物饮水藏在床下,收到饭菜都搁在墙脚喂老鼠。现下听说那路有田患病延迟来京,疑心敌人使诈拖延,好趁多出的几天取她性命。 柳尧章取出朱昀曦交付的小木盒递给她,说:“这是太子殿下让我给你的,上面贴着封条,我不敢擅自开启,你快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柳竹秋拆下封条打开盒子,盒内的绒垫上躺着半块小冰镜,是用她当初献给朱昀曦的那面拆分的。 柳尧章不知这镜子来历也能看出太子的用意。 南朝陈国将亡时,乐昌公主和驸马徐德言将一面铜镜分成两半,夫妻各执一扇,作为日后团聚的凭证。 太子效仿此举,显见得将妹妹视作挚爱情侣了,心下既惶恐又感动。 柳竹秋和他感受类似,还多了些尴尬。 她送这镜子时旨在求容取媚,如今看竟真被朱昀曦当成了二人的定情信物,为她的欺君罪行多竖了一份罪证。 殿下你也太好骗了吧,这点手段就让你动了真情,万一以后遇上个祸国妖妃你要如何抵御?真让人焦心啊。 柳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