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梨看后说:“太子真像狗,为了啃到肉骨头,什么作揖打滚摇尾巴的姿势都肯做。” 柳竹秋笑道:“男人不都这样吗?寻常时候精得要死,只有先用情爱蒙昏他们才能讨到点便宜。” “所以那些谈情说爱时比男人更昏头的女人就是傻瓜了。” “也不全是,有的是相信自己运气好,能在酱缸里捞出金子。” “哈哈哈,那还不如自己挖个金矿现实。不过太子会照这保证书上写的做吗?他若反悔丢的只是脸皮,小姐失去的就可能是性命了。” “帝王家面子最大,除非他不怕生前死后留骂名,目前能得到这种治标不治本的保障已经很走运了。” 官职、地位、话语权,曾经的期许逐一实现,柳竹秋觉得目前形势委实不坏,准备先这样稳扎稳打地走下去。 与她言归于好,朱昀曦也心情焕然,回宫途中微微掀帘窥看街景,偶见路边店铺旁种着一株四五年生的柳树。树高丈余,柔条丰密,青翠婀娜。 他心念忽动,命人买下此树,移回东宫种在他的寝殿旁。 宫人植树时他亲自在玉台上监工,云杉疑惑探问他此举的用意。 他脉脉含情地望着柳树微笑:“你不觉得这棵树风流可爱,很像柳竹秋吗?” 他自愿被她迷惑,并视其为享受,等树种好后命云杉速去磨墨润笔,想趁着充沛的灵感完成构思了两个多月的大作。 从观鹤园回来的第三天,柳竹秋收到朱昀曦的来信,这封信很特别,是一首名为《细叶赋》的骈赋。 自古赋是最难写的,所以有“才弱者只能为诗,不能为赋”的说法。柳竹秋从未见太子做过诗,倒先看到了这篇专为她写的赋。 他在赋中对她的品德、才干进行了高度赞美,还用夸张到没边的语句吹捧她的美貌,让她怀疑他的眼睛是否有问题。 什么“美如新柳,濯濯风前”、“倩影映月,馨香堕风”、“红粉出桃花惭,清姿较芳草鲜”…… 又斥赘言刻画自身对她的倾倒迷恋,“鸳鸯衔来幽梦,蟋蟀唱罢静女1”、“爱而不见,珠泪悄弹”、“巧笑常乱心曲,妙音频萦耳畔”…… 柳竹秋一目十行读完便不忍再看,相信朱昀曦没找代笔。这酸不拉几,看似华丽其实狗屁不通的文笔就是他的风格,一般人想模仿还不太容易。 学问好的狠不下心自残笔墨,狠得下心的又没他真情实感,拿去哄哄没读过书的人还行,给她看约等于精神摧残。 殿下,你明明有过人的特长,作首小曲或者唱首歌给我听都不错,为什么非要亲自写情诗呢?是想让我做教书先生帮你批改错词病句?我那年方十五的学生文风都比你清爽自然…… 她嫌弃太子的文章,但依然感念其用心,回信谢恩,昧心夸赞他写的《细叶赋》曼声柔调,顾盼有情。 朱昀曦信以为真,本就自觉良好,这下更自鸣得意,将这篇赋认真誊写了帖在寝殿的墙壁上。 俗话说:“人狂无好事。” 他这一炫耀便节外生枝,几天后去向皇帝请安时,庆德帝冷不丁问:“细叶是谁啊?” 朱昀曦的心像沾到盐巴的水蛭缩成细丝,幸好反应够快,猜到东宫的人看了《细叶赋》,把他给告发了。 父皇若看过那篇赋定会怀疑我爱上了名叫“细叶”的女子,认真追究起来柳竹秋的身份就会暴露,须得找借口掩饰。 他经过大风大浪,应变能力有长足进步,当下镇定道:“回父皇,那篇《细叶赋》是儿臣受沈约的《丽人赋》2启发,按自己的想象描写的。” 庆德帝笑道:“朕也奇怪世上哪有这样美好的女子,原来是皇儿虚构的。” 亏得朱昀曦文辞浮夸,把柳竹秋写得天上有地上无,又未载入具体的事件3,这通说辞还混得过去。 皇帝以为儿子心灵寂寞才作文意淫,不免疼惜,说:“你宫里除太子妃,其余三个妾室是平庸了些,而且都怀了身孕,这大半年无人服侍你,过阵子朕让人物色几个美女为你点缀。” 朱昀曦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