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玿微后悔过问此事了,说:“既是太子殿下让做的,那就不是我们该插手的了,你以后谨慎些,勿再被其他人知晓。” 邓氏笑道:“看来这凤冠是殿下为太子妃娘娘订制的,这千岁爷也是个好面子的主。” 她见柳竹秋默不作声,有违往日风格,直爽发问:“忠勇伯今日有心事?为何一直闷闷不乐?” 柳竹秋忙讪笑搪塞:“我在想做一顶这样的凤冠得花多少银子,一时想得入神了。” 邓氏叹息:“我看那图样上标注,共用了五千七百颗合浦珠,两百三十一块蓝宝石,一百六十九块红宝石,加上翠片赤金,单用料就得七八万两。殿下虽将富有四海,如此奢靡终非百姓之福,还请爵爷设法规劝。” 柳竹秋压根顾不上想这头了,正慌惚质判朱昀曦这凤冠是做给谁的。 若是孝敬许太后的,不必藏着掖着。 章皇后是他的死敌,他还没大方到送顶凤冠给她陪葬。 冯如月过去在信中提到太子曾想为她另造凤冠,她认为此举伤财害命,当面谢绝了,以朱昀曦的性格不会再上赶着倒贴。 其他妾室更不可能了,太子最重尊卑,又对妾室马马虎虎,绝不会让她们的待遇凌驾于太子妃之上。 排除各种假设,这顶偷偷摸摸打造的昂贵凤冠必定是留给他最看重最宠信的女人使用的。 那不就是我吗? 柳竹秋像逆水航行快要到港的船只,突然被无风乍起的巨浪卷进无底漩涡,凭着惊人的忍耐力才得以安然返家。 她径直回到卧房,春梨跟来为她更衣,察觉她浑身微微颤抖,像是受了新的刺激,惊道:“小姐,你又怎么了?” 柳竹秋清醒认识到她早已落入朱昀曦精心编织的圈套,逃避、等待都会加速失败,让春梨关了门,坐下闭眼深深吐纳几次,沉声道:“春梨,我被太子骗了。” 春梨早知如此,态度也很镇定。 “他怎么骗你了?” “……刚才我带文娘子去那工匠家选冠样,工匠的徒弟不小心搬出一套十二龙凤的凤冠图册,我和何子钦联合逼问,工匠招认是太子去年派人定制的。” 春梨反应奇快,愤懑道:“那定是做给你的,他从去年就打定主意要接你入宫了?我记得他那会儿还送了你一顶乌纱帽?天哪,这人真是个两面派,明知道你最抗拒进宫还这样算计你,太阴险恶毒了!” “……他恶毒的地方远不止这个。” 柳竹秋含着恨,眼眶湿润了,缓缓道出昨日白桃透露的隐秘。 春梨攥着衣衫听完,激愤过后迅速冷静。 “小姐,其实我早想提醒你别对太子抱期望,你看他爹是怎么对待普通老百姓的,他从小有样学样,能善良到哪儿去?你跟他相好,就像搂着一头老虎睡觉,他随便咬你一口都够你受的。” 柳竹秋赞同,但仍怀感伤。 “可能是我跟他接触得多,看他显露过温情良善的一面吧。当年他被人投毒,怕身边亲信受锦衣卫拷问,自己吓得挨饿也不肯上报皇帝。在安国寺被刺客追杀,和妙云一块儿坠崖,单侍卫让他松开妙云,他却拼死也要救人。还有在东宫,我快被皇后发现时,他冒着生命危险服毒掩护我……” 追数朱昀曦的善行也能说上老半天,这更令她痛苦,像在一根上好的梁栋上找到一窝蛀虫,惋惜遗憾一言难尽。 春梨掏出手帕为她擦泪,叹气:“世事没有非黑即白,太子算不上大奸大恶,又是你的主子,你若能忍住膈应,跟他虚与委蛇地周旋下去也未为不可。但他的目的是纳你为妃,把你锁到宫墙里去,你难道还能顺从他吗?” 柳竹秋怨愤:“那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会去宫里做囚徒。” “那你打算怎么办?跟他摊牌?” “这是迟早要做的事,但情况对我太不利,我不能让他再有所防备。如今看只能尽快找个丈夫做挡箭牌。” 春梨眼前一亮:“萧大人!萧大人是最适合的人选!” 柳竹秋愣神后否定:“不行,他八成已经跟小兰订婚了,我再横插一脚成什么人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