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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竹秋 第265节


冯如月感谢他维护自身权益,说:“阁老言辞恳切,事情由你主持,本宫便放心了。”

    萧其臻率阁臣们出宫召集群臣议事。

    冯如月返回乾清宫,这两天一夜她一直守在朱昀曦床前侍疾,几乎没合过眼。

    轿辇刚过乾清门,几个宦官张皇奔来。

    冯如月看得心紧,只当她离开的这一小会儿皇帝已驾崩了,悚惧地瞪视跪地见驾的奴才们,质问:“何事慌张?是不是陛下出事了?”

    为首的宦官忙摇头否认,急禀:“僖妃娘娘刚才来了,把为陛下治疗的御医都赶了出来。奴婢们想喂陛下喝药,她连药碗一起砸了,说整个太医院都不是好人,要谋害陛下。”

    冯如月赶到乾清宫,御医们果在殿门外跪着,走进东暖阁,地上犹散落着瓷碗碎片和药渍。

    春梨坐在床边喂朱昀曦喝参汤,昏迷的人食难下咽,一勺汤顶多灌下去小半勺,其余都顺着嘴角往外淌,必须不停用布巾擦拭。

    见皇后进来,春梨放下碗勺起身拜礼。

    她挺着孕肚行动不便,冯如月见状不好发火,忍怒责问:“僖妃,陛下对你恩宠有嘉,如今他病成这样,你怎忍心来闹事?听说御医们都是你撵出去的,你还砸了陛下的药碗,这究竟是何用意?”

    春梨肃然道:“娘娘,臣妾怀疑太医院里有反贼,陛下起初只是头晕乏力,自从吃了他们的药,病就越来越重,直至现在昏迷不醒,娘娘就不起疑吗?”

    辛万青忙替御医们辩解:“陛下病了非只一日,中途受太皇太后和三位皇子的死讯刺激,呕血症发作,加之回程中颠簸劳苦,病情才迅速恶化。僖妃娘娘想是焦心圣疾,迁怒太医院,其实这当口谁人不急呢?最急的莫过皇后娘娘,还请僖妃娘娘稍安勿躁,为了陛下,也为了您肚子里的龙种,多保重自个儿才是。”

    春梨厉色怒斥:“混账奴才,我跟皇后娘娘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这两天我要与我娘家哥哥通信,你百般阻挠,把我们这些人困在宫里是何居心?”

    辛万青跪下辩解:“冤枉啊,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奴才只是奉旨办事。”

    冯如月替他辩护:“是本宫授意他这么做的,陛下病重,国储未定,倘若走漏了风声,搅得外面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春梨提醒:“娘娘所虑甚是,可防外患也不能忽略了内鬼,他们这起人最会仗着咱们耳目不通,里外欺哄,当年唐振奇不就是如此吗?”

    辛万青惊叫:“这可冤死奴才了,娘娘若看奴才不顺眼直接打杀了便是,平白给奴才按这些罪名,奴才死了也担待不起!”

    说完咚咚咚磕起响头。

    冯如月喝止住,命他退下,严厉训斥春梨:“许春梨,本宫念你曾是荥阳君的婢女又深得陛下宠爱,是以处处容让。但你身在宫廷就必须守这里的体统,再敢放肆,本宫照样重重罚你。”

    春梨公然不惧,坚持己见道:“臣妾任凭娘娘责罚,但眼下圣躬危殆,臣妾恳请娘娘下旨传宫外的名医来为陛下诊治。”

    冯如月看她如此信不过太医院的大夫,心想:此女一直在陛下身边侍奉,或许真觉察出不妥。低声质问:“这次好几个太医给陛下看过病,陛下此时吃的汤药也是太医院众主官会诊后商议调配的,难不成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想害陛下?”

    春梨激愤含泪道:“恕臣妾无礼,娘娘和臣妾都不懂医术,看不出门道。但陛下体魄向来康健,今年六月末去广州周边巡视一天之内策马驰骋两百里,未见积劳成疾的征兆。怎会仅仅隔了半月就一病不起呢?”

    “病来如山倒,或许陛下患了罕见的急症?”

    “娘娘!您是陛下的发妻,他如今命在垂危,您不千方百计救他,还想任由他被那些形迹可疑的庸医祸害致死吗?”

    春梨将一生的抱负都赌在了朱昀曦身上,未达目的前不能让这座云梯散架。

    冯如月对丈夫是有真感情的,更不愿做寡妇,可是在皇帝病重时更换太医干系太重,她缺乏担责的勇气,十分犹豫。

    春梨知道皇后懦弱,趁辛万青不在,膝行到她身边抓住袖子悄声请求:“娘娘若拿不定主意,请速派人去接荥阳君过来,她精通医理,定能瞧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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