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面下的庞然巨物。 灰蓝色的眸子深沉晦暗,喉结在滚动、干涸的唇因为感觉到更加渴而微微发涩。 谁能拒绝送上门来的祭品呢? 只要那漂亮的手指接触到猎物,就可以轻松捏断猎物脊骨。 可是在最后一刻,仿佛被蛊惑的神猛地回过神来,晦涩的视线艰难地离开,气息顿时如潮水般撤离。 深海之神猛地转过身去,褴褛的黑色兜帽下,白色的长发银白如月光。 强大的理性让神在最后一刻抽身,但神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吓到了这只小人类。 畏惧一旦种下,人类就会视神灵为异种——害怕,乃至厌恶、远离。 她刚刚的话仿佛再次响在了耳边:“如果怕她欺负我,你能留下来么?” 神退后了几步,拉开了距离,一股前所未有的自厌升起。 神垂下了长长的睫毛,灰蓝色的眸子黯淡了下去。 褴褛的衣衫下,鲛人浑身细碎的伤痕。 忍受着饥饿、浑身血腥,毫不体面,哪里还像是一位神明? 深海之神转身不再看她,克制着烧灼的饥饿、澎湃的欲望,不想再听见看见惊恐的表情,就要转身消失。 然而,舒棠好像安静得有点过分了。 神低头一看,发现因为久等不到答案,舒棠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在神露出那凶残一面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有人睡着。 不是吓晕的,她甚至还在说梦话,听不太清楚,大概是在说“鱼”。 生死一线的舒棠,只觉得周围凉嗖嗖的,还以为自己掉海里去了,因为心太大,还梦见了在海里摸那种飞鱼吃。 戴着兜帽的神陷入了沉默:…… 神从没见过舒棠这种奇妙的物种。 她很脆,一不小心就会死掉,却有着别样的强大心灵,既不畏惧神,还能和他单方面相谈甚欢;最重要的是,有着强大的选择性忽视的能力。 这个物种,仿佛只要你不威胁她的生存,她就能躺在大型野兽的肚皮上晒太阳、睡大觉。 不过,窗外的雨却变得淅淅沥沥轻快了起来。 银白色长发的神却安静了下来,低下头去看她。 小人类还在不停地念叨着鱼。 深海之神像是每一个给不出糖来的贫穷大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窘迫,只能用别的东西哄小孩来转移注意力。 神给了她鳞片。 果然,抓住了神给予她的,新的一片的鳞片,她就沉沉地再次陷入了睡眠。 屋外雨声滴滴答,那只高大的神明,拢了拢兜帽下的长发,直起了身子。 * 睡梦当中,舒棠隐约感觉到了温度降低了,好像掉进了海里,舒棠的大脑立马模拟出来了在梦里摸鱼。 舒棠这几天睡得很早,本来每天夜里都会饿,梦里那小飞鱼又甜又嫩,她张嘴想咬,就被饿醒了。 舒棠先是看见了手上的淡蓝色小光团,然后就看见了地上的水渍,延伸到了外面。 舒棠揉揉眼睛,穿鞋跟了上去。 水渍最后消失在了别墅的厨房里。 其实这个场景,非常适合凶杀案现场,尤其是那深夜里突然亮起来的厨房,被水渍一衬,显得有点诡异。 更加诡异的是,还走过来一只眼神浑浑噩噩的郭导,有点像是那种鬼上身的样子,表情空白地往前走。 乍一看,效果实在是有点让人掉san。 实际上,神仅仅靠着食物是无法饱腹的,需要人类的供奉。 在极度饥饿的折磨下,半夜不睡出来的郭导就撞上了上来,郭导仅仅只是与那双灰蓝色的瞳孔对视,就短时间失去了记忆。 这临时被选中的神侍,正要出去给神找些祭品来供奉,就撞上了舒棠。 舒棠看了看郭导,又看了看水渍,第一反应: “这不能吃。” 她十分自来熟地把郭导扶起来,招呼道,“我帮你送回去,饿了么?这可不兴吃,怎么能吃人呢?我给你找点鱼吃。” 那水渍看起来像有点踌躇,像是想要解释自己不吃人。 可是舒棠好像不怎么怀疑神会吃人这件事,语气轻松,似乎比深海之主本人还要有信心。 戴着兜帽的白发神明低头看她,眼底闪过了一丝难得的困惑——她就一点也不怕么?m.DD-neng.cOm